“你说我在房地产方面,比你们宋局长的本事还大!这件事,你们宋局长知道吗?”王保试探道。
“如果他知道,他早就来找你为人民服务了,哪里轮得到我?”林辉说道。
权利不同,都是为了捞钱。为人民服务,纯属无稽之谈。
在一个亿的项目面前,丰林县官场上的人谁还想着为人民?连自己爹娘老子都可以不要。
“所以年轻人,你这趟来找我,究竟是为了公,还是为了私?”王保抛出关键性的问题。
如果林辉为了公,为了住建局和宋文涛,那么房地产这块肥肉,王保一定会死死咬住不放。如果为了私,那好办,林辉交钱,王保办事。
林辉想了想,还是说道:“为了私。”
教育局的干部,涉足房地产,虽然住建局管不了,却也是极其见不得光的事情。
这件事如果为“公”,接下来的王保必然会一直藏着掖着,事情反倒不好办。
而“为了私”,谈判的主场就到了王保那边。
王保终于松了一口气,拿出一根烟,熟练点火。他旁若无人,自顾自的抽了起来。
既然为了私,那接下来就该林辉来求他。而他王保要考虑的事,只有收多少钱。
“幸福家园那边,我建议王局长将其规划为学区房。”林辉也不客气,开门见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自从教育局插手房地产之后,由教育局全权规划所谓的“学区房”。事实表明,一旦成为学区房,即便是烂尾楼也能瞬间卖出天价。
自从林辉无意间从萧红那里打听到了这一消息,立刻就盯上了教育局。
这并没有任何赌的成分,而是稳赢不赔的明牌。如果站在风口上,猪能起飞,那么林辉站在教育局的肩膀上,就能让丰林县的房地产起飞。
而王保听到“幸福家园”这几个字,也立刻留神起来。
这两天,市委市政府重启烂尾楼的新闻,铺天盖地,甚至专门召开招商大会,为烂尾楼项目筹集了四个亿的资金。
眼前的年轻人,竟然是为了幸福家庭烂尾楼项目来的!那么,他的身份究竟是什么?而王保更多考虑的是,是他能从那四个亿里拿走多少亿?
王保没有说话。他不紧不慢,在阴暗的房间里将一根烟抽完。
毕竟事关烂尾楼的生死存亡,林辉就算没有耐心,也要耐心等待。
只见王保缓缓伸出四根手指。
林辉不是常来教育局的房地产商,也立刻看明白了。
四根手指,一根手指代表一个亿!新闻上刊登了幸福家庭成功筹集四亿启动资金的新闻,王保是打算全都吞了,一分钱不给别人留。
狮子大开口!对于王保无底线的索要,林辉自然不会答应。
那四个亿可以都给业主,但绝对不能给教育局!给了王保,幸福家园的项目还怎么启动?
林辉见状,随手拆了一包烟,将一根烟递了过去,夹在王保的手上。
见林辉递过来的是一根低档烟,王保毫不掩饰脸上的嫌弃,将香烟甩在一边。他重新从自己的烟盒里拿出一根,点火抽了起来。
良久过后,王保再次伸出四根手指,说道:“这是什么意思,你别装傻。”
林辉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了,我不应该给您那根烟。”
王保闻言,满意点头,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
“这是清正廉洁,对贿赂说‘不’的意思!”
林辉这句话说出口,王保还好意思去贪?他当然好意思,没有厚如城墙的脸皮,怎么混到今天?在几个亿的项目面前,王保可没有要脸这个概念。
“年轻人,你有没有听说过‘香烟理论’?我给你讲讲?”王保立刻拿出讲师的劲头,以官僚的做派和姿态,教育起林辉来。
所谓香烟理论,那是王保的自创,仅仅在他们丰林县的官场内部和饭局上流传。林辉刚刚升任小科长,他上哪儿知道这门歪理邪说去。
林辉摇摇头,说道:“愿闻其详。”
王保见状,更加得意了。他立刻以上位者的姿态说教起来,指着林辉的衣服问道:“你现在闻闻你的衣服,看看有什么味道?”
林辉的衣服,能有什么味道?就算有味道,那也是丰林县教育局里有味道。
灵感一闪,林辉猛然醒悟,当即回答道:“是烟味?”
王保盯着林辉,眼神中流露出满意的神色。
“那你知道,你身上为什么会有烟味?你自己抽烟吗?”王保继续问道。
林辉不抽烟,身上却又烟味。因为他一直在吸二手烟,真正抽烟的人,是教育局局长王保。
林辉这才明白,王保说的根本不是什么抽烟,而是在说整个官场。林辉代表了身在官场的人,而王保则代表了整个官场大环境、大染缸。
“这下你知道了吧?”王保得意说道,“一个人就算不会抽烟,你站在这个环境里,身上也必然会沾上烟味!你能不贪吗?你能吗!”
王保越说越激动,丝毫不以为耻,反而觉得十分光荣。他这套理论,私下里不知说过多少遍,为就是给自己和丰林县其他官员的腐败找一个借口。
以烟喻人,以贪为荣。这,就是教育局局长王保的人生信条。
“现在,你知道怎么做了?”王保嘚瑟的看着林辉,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
就算是一根木头,在王保的敲打下,也能开窍。更何况,林辉显然非常机灵,对官场上的事情一点就通。
谁知林辉竟然摇摇头,冷冷说道:“我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是我觉得,你刚才的那些话,肯定是不能跟党和人民说的!最好去跟纪委说,或者是对检察院的人说。”
王保闻言,脸色立刻黑了下来。之前伪善的和气瞬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凶狠和杀气。
林辉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教书的人,身上的杀气竟然比道上的流氓还重?
“你现在就可以走了。”王保提高音量,大声呵斥道。
谈崩了?林辉可以肯定,四个亿的骨头,王保这个贪婪的家伙,一定不愿意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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