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没喝茶了,李小鱼端起竹杯,闻着绿茶散发出来的清香。
她满足的吸了一口气。
心里正想着可以拿去卖钱,就听到男人警告的话。
她小小啄了一口,放下杯子,面不红心不慌地回道:“夫君多虑了,我怎么敢拿去卖。”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顾绯心里清楚。
看着杯中清澈的茶水,李小鱼疑惑道:“夫君,你从何处弄来的茶叶?”
“托关系找来的。”
闻言,李小鱼想起买的蜜饯,走到外面从背篓拿出来。
轻轻推到他面前,“这里蜜饯,你每次喝完药喝两颗,嘴里就不会苦了。”
接着她又把跟师爷聊天的内容告诉他。
后面的事,顾绯没有放在心上,他的心思在那包蜜饯上。
顿了顿,问她:“特意买的?”
李小鱼捧着杯子继续喝茶,单纯地笑道:“嗯,那药我闻着都苦,你喝着那不得更苦啊。”
“不过话说回来,你能让人弄到茶叶,为何不能让他们秘密弄到治眼睛的药,这样就不用去深山里找药材了。”
对于她的疑惑,顾绯端起茶杯,斯文优雅地饮了一口。
这才慢条斯理地回道:“不一样,茶叶被发现会让他们觉得,我忘不了从前锦衣玉食的生活,药材则相反。”
这话李小鱼听明白了,茶叶有迷惑性。
她赞同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时间还早,她打算去村里闲逛一会,刚跟顾绯说出想法。
后者平静地打断了她摸鱼的行为,“去房间把你买的书拿出来,读书认字。”
“...”
李小鱼幽怨地睨着他,嘴巴都嘟上天了,“瞬间就觉得茶不香了。”
对此,顾绯不以为意,“不香你可以不喝,字不能不认。”
摆明了没商量。
话都说到这份上,再想摸鱼,李小鱼也只能忍住了。
推开板凳往房间走,进去的时候瞥见小瓜娃子躺在阶槛上睡觉。
一边睡还一边打呼噜。
真让她羡慕啊。
听着脚步声远去,顾绯放下竹杯,左手在桌上摸了两下,摸到那包蜜饯。
他食指轻柔地摩挲着油纸。
一下,一下,很是贪恋。
把五两银子放在柜子里,李小鱼找出上次买的书,出来看见顾绯端端正正地坐在板凳上,左手横放在桌面。
他身上那股松弛感莫名有种吸引力。
李小鱼无声地沉了口气,她现在一点都不想欣赏。
坐回位置上,捏着喉咙重重咳了两声,随后开始向顾老师念书。
读不到两句,就要被顾绯打断。
“不是三香,那个字念馫,同温馨的馨一个音。”
“那个念燠,同玉音,不是懊悔的懊。”
一下午,都在这种状态中度过,眼看着傍晚来临,李小鱼终于感觉到了解脱。
她把书一合,喝了口凉茶,急忙说道:“改日再学,该吃晚饭了。”
说完,也不等顾绯给回应。
自个儿收起书,匆匆进房间,再匆匆出来大步往厨房走去。
整个过程不带一丝犹豫。
听着渐渐消失的脚步声,顾绯薄唇勾起浅浅的弧度:“这么不喜欢读书。”
别人喜不喜欢不知道。
反正李小鱼不喜欢,她以前之所以铆足劲学习,是觉得不好好念书,对不起爷爷奶奶辛辛苦苦赚的学费。
学艺术类要花费不少钱,所以她当时并不打算考艺术学院。
是一位很好的美术老师说她在美术方面有天赋,然后给爷爷奶奶看了她在学校画的画。
两老一咬牙,把她送进了艺术学院。
灶膛里燃烧的火焰,将她的脸衬得通红,也一点点把她的遗憾放大。
想着没能尽孝的遗憾,李小鱼心里就堵得慌。
幽幽地叹了口粗气,喃喃自语道:“虽然这么说挺大逆不道的,但我确实不想这么早下来陪你俩。”
“你俩干脆给他托个梦,让他大发慈悲,饶你孙女我一命。”
“毕竟我李氏锅盔还没在全国打响名声,死太早多亏啊。”
她在厨房,顾绯在堂屋,两间房隔的距离不短。
天真的她以为顾绯听不到,殊不知人家听了个明明白白,一个字都没落下。
下一瞬,男人脸上的笑赫然消失。
小瓜娃子睡醒了,它跑到主人脚下,用狗头蹭了蹭主人裤腿。
然后成功被它的主人温柔踢开。
今天买得有肉,李小鱼炒了一荤一素两道菜,蜀地的家常菜一般都重油,对顾绯来说有点腻。
他慢条斯理地夹起肉,送到嘴里慢慢咀嚼。
一片,两片...
配合着米,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他的吃相很是优雅,若非知道他不喜吃太油腻的食物,就他这吃相。
还以为他多喜欢吃肉呢。
李小鱼咽下嘴里的米饭,略微惊讶地问:“你...吃着不腻?”
顾绯夹起米饭送入嘴里,细嚼慢咽,回了两个字。
“不腻。”
声音平平淡淡,毫无起伏。
就是知道他吃不了油腻的食物,所以专门炒了一碟素菜。
结果那盘素菜,他都没动一下。
“你怎么了?明明不喜欢吃油过重的肉菜,今晚还不停的夹,你这不是自虐么。”
说完,顾绯筷子也没停。
见他又夹了一筷子肉,李小鱼拧了拧眉,站起来,身子往前。
拽住他的手腕,往前一抬。
牙齿咬住男人的筷子,重重一咬,夺走了他筷子上两片肉。
边咀嚼边松开他的手,坐下时顺便把装肉的碟子往旁边推了推,听着她推碟子的声音,顾绯收回手。
他把筷子放到碗边,沉默着。
见状,李小鱼实在看不懂他在生什么气,一脸懵地挠了挠后脑勺。
像哄孩子一样,无奈地问:“你到底怎么了?”
把筷子放下,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神色严肃地盯着对面,不放过对方一丝表情变化。
“哪不痛快你说出来,何必作践自己。”
闻言,顾绯抬眸,他看向女子说话的方向,漂亮的柳叶眼黯淡无神。
瞧着他以常人的姿态凝视自己。
李小鱼尴尬地揉了揉鼻尖,其实有件事她一直没告诉顾绯。
因两人的身高差,即使他很像似常人那般凝视自己。
视线不是盯着头顶,便是盯着胸口,偶尔一次才可能视线撞在一起。
她独自尴尬,顾绯开口了。
他薄唇翕动,声音温和有礼:“在你眼里,我连一个李氏锅盔都比不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