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手抱起李小鱼往房间走,顾绯向抽屉里瑟瑟发抖的鹦鹉,冷声吩咐:“叫人来处理。”
鹦鹉全身羽毛抖动不停,小脑袋比小爪子先一步探出抽屉。
见顾绯那一身肃杀之意,它讨好地咕咕叫:“瓜娃子这就去,瓜娃子这就去。”
瓜娃子带着年迈的村长赶来顾家,当看到死状异常惨,看不清全貌的男人,他这个自认为经历过许多事的老人。
也忍不住胃里的翻滚,转头直接吐了。
不止他吐,鹦鹉也吐了。
李小鱼胳膊上的血,顾绯用草木灰暂时帮她止住,听到外面的呕吐声。
他走了出去。
村长一看到这位受到摧残,仍不显狼狈的男人,他杵着拐杖刚想弯腰行礼,顾绯打断了他的动作。
他站在堂屋外面,浅薄银辉落在身上,更显凉薄。
“去通知县令过来处理掉。”
听着他冷若冰霜的声音,村长大气都不敢喘一个,别人不知道这位的身份,他知道。
老人家恭敬地行礼道:“是否要把李小鱼送回李家?”
说起李小鱼,村长就觉得李武是个瘟丧饼子,为了点银子把女儿送到阎王爷手里。
想钱想疯了。
听出他想救李小鱼一命,顾绯往前走了一步,随即在台阶上坐下。
他左手撑在膝盖上,手掌支着下巴。
那只碎裂的右手随意垂在身侧。
慵懒的柳叶眼微狭,注视着村长的方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一开口,险些将村长吓跪。
“怕我杀了她?”
村长脚下打了个哆嗦,明明男人是个瞎子,可这样无神的目光投过来,却更让他感到害怕。
低下头恭敬地回道:“您不是乱杀无辜的人。”
“小鱼现在是您的夫人,我们这里虽远离中原,但老朽出远门时听过您的事迹,您曾经不顾自身危险救下一坠下城门的小孩...”
后面的话还没出口,就被顾绯温声打断,他并不想听村长说下去,那些过往只会让他觉得讽刺。
“行了,做你的事去吧。”
月光下,男人白皙的脸莫名显得柔和,看着这样的他,村长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颤颤巍巍地走到顾绯面前,重重向他弯腰鞠躬。
男人自幼习武,五感异于常人。
在村长弯腰带出风的瞬间,他的左手托住了村长的肩膀,沉声问道:“想替李家求情?”
村长哪受得起他的托扶,低着头不敢动。
毕恭毕敬地道:“老朽知道您有实力拿回属于您的一切,那些折辱您的人也终将会付出代价。”
若不是李武他爹跟自己是好友,他真不想管李家这烂摊子事。
哎,能救一个是一个。
他不敢看男人的表情,继续卑恭地恳求:“李武鬼迷心窍做这等坏事,他是该死,您杀了也是他自寻死路。”
“我想替小鱼和李家其他人求个情,请您饶他们一命。”
说罢,他便要跪下向男人磕头。
就在察觉他意图之际,顾绯握住他的肩膀,直接将他扶了起来。
他眼眸微抬,无神采的双眼看人,压迫感让村长不敢放松心态。
片刻后,他勾起一抹浅笑。
“你都说了她是我夫人,杀妻岂非太无人性。”
见他笑时露出的小虎牙,村长心里产生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感觉李小鱼要出事。
下一刻,就听男人漫不经心道:“既是夫妻,户籍又怎能不在一起。”
听到这话,村长险些晕倒。
他往后退了几步,才勉强稳住自己的身体,那张布满沟壑的脸上此时充满了对眼前男人的恐惧。
小鱼的户籍还在李家,到时这位走了,她还能再嫁。
户籍一旦入到顾绯名下,就算他走之时愿意放除李武以外的李家人一命,即使给和离书。
一个与他成过亲的人,其他人又怎敢娶...
这一刻,村长深深明白皇城的人为何会怕他,只因他有仇必报。
见村长没有回话,顾绯已知老人家心中所想,他没给村长机会,冷然下命令:“三天后送来,另外叫大夫过来。”
话已至此,村长也知再说什么都没用。
再谈下去,这位要是不高兴了,李家其他人的命可能也要跟着没了。
见男人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往房间走,村长叹了口气,深深向他鞠躬行礼,“老朽这就去办。”
在二人谈话之间,吐到说话都不利索的鹦鹉飞进了房间。
它站在床头盯着床上昏迷不醒地女子,咕咕唔了两声,像在感叹她倒霉。
顾绯还未进房,便听到寂静的空间下,发出了女子如小兽般咳嗽的声音。
见状,他脚步稍顿,随即扬起一抹温和的笑。
看来没必要装了。
睨着笑意不达眼底的男人,李小鱼双手捏紧被子,眼睫不停的狂颤。
她在思考如何装晕,眼珠一转,瞥到衣领上的血,她两眼一黑,真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她被外面嘈杂声吵醒,见她醒来,鹦鹉激动地喊:“醒了,醒了。”
李小鱼一睁开眼,就看见顾绯坐在床边,他听到鹦鹉的声音,同时伸出了手。
“夫人,我扶你坐起来。”
看着男人漂亮的脸,再想着昨晚听到他和村长说的话,现在看着这只修长的左手。
李小鱼感觉他能轻而易举的掐死自己。
昨晚她本来是晕了,但喉咙又痒又想咳,就被呛醒了。
好家伙,这一醒直接听到了他和凶手还有村长的对话,原来他不是什么得罪富贵人家的画师。
是一只伪装成兔子的大尾巴狼啊。
缩了缩脖子,把放在被子上的手缩回被子里面。
直接让顾绯的手落了空。
被躲开他也不恼,将左手收回,轻嗤道:“夫人躲什么?我一个瞎子能吃了你不成。”
顾绯真觉得没意思,他不想装了。
李小鱼也听出来,他是要摊牌,那她也不能装傻了。
别开视线,不去看男人笑里藏刀的娇容,她抿着唇在思考怎么回答,才能逃过一命。
双手放在被子下面绞啊绞,想来想去还是甩锅吧。
正视男人,咧嘴讪讪一笑,像极一只舔狗,“夫君,是我爹被迷了眼,不关我的事,求你饶我一条狗命吧。”
她一开口嗓子哑的不行。
“我愿意拿我爹性命,换我狗命。”
比起嗓子,她更想活命。
就算这个时代很无聊,她也想活着。
毕竟锅盔还没打出一个,命就没了。
多造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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