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书君眼眶一红,反手拉住端涯锦急道:“一起走!”
端涯锦苦笑一下,“傻,我走了,这些天渊军怎么办。没事,我命大,死不了。”
中书君歪头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堆瓶瓶罐罐,一股脑儿的塞到端涯锦手里。
“你拿着,以防万一,等我们一到地方,我就叫二林回来接你,切记,若事不可违,不要逞强,就算是天下再次大乱,我和你避出红尘就是,那里不能逍遥。切莫搭上自己性命,让我……空等。”
端涯锦心下大恸,中书君一直清冷,能说出这几句话,直似把心掏给了他,让他怎么不感动。
“子正不用走,你们哪儿也不用去。”易无疾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响起,声音不大,却把正在情深话别的两个人震的直接傻掉了。
易无疾不知道什么已经站在了他们身后,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俩。
端涯锦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易无疾握拳咳了一下,幽幽地道:呃,“乖,去雍城等我”的时候。
那岂不是全听到了!
亏易无疾平时板起冷脸的时候太多了,这么直愣愣的回复了,竟只是回复,而没有半分打趣的意思。
饶是如此,两人依旧窘的满脸通红,到底还是端涯锦脸皮厚些,尴尬地问道:“你的伤……?”
“无碍,你们待着别出去。”易无疾说着,将手指放在嘴边,一声呼哨,二林不知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停在易无疾身边。
易无疾飞上狼背,闪电般的不见了踪影。
二林几个纵跃,已经就跑到了绝帝城的最高处。易阳抬眼见四周围雾气茫茫,浑浊腥臭,跟那天大战的九头魔蛇的味道十分相似。
奇闻异志上记载,上古九头魔蛇多是双生,一雄一雌,一般都是雄蛇在外觅食。
难道那天杀是雄蛇,这条雌的来报复了?易阳心里暗忖,雾气越来越浓,士兵们虽然都躲进了屋子,但是估计也坚持不了多久,必须得想个办法破去雾气才行。
他现在要是能用剑,运剑气冲破这雾气应是不难,可他刚刚恢复,再来一次估计就直接凉凉了。
现在只能依靠法阵,引动天地风雷之力来驱散毒雾了。
易阳站在二林的背上,双手掐诀画阵,这法阵叫“五雷震法巽风阵”阵法一经画就,立即引动天地风雷之力注入法阵,只见那阵法的光圈越转越快,越转越大,慢慢地向天空中飞去。
待阵法大到罩住毒雾时,就可以催动风雷将毒雾驱散。只见那阵法飞到半空还待再升之时,高空浓雾中突然山岳一样的巨大影子,啪的一声拍在光圈儿上,将法阵的光圈儿拍散了。
易阳眯着眼睛看着,暗道还真来了。他抓住紫金盘龙棍,人随棍上,腾空而起,直向那高空巨影飞去。
这时九天中一声嘹亮的鸟鸣声响起,易阳先是一愣,后是一喜。是那天飞走了的玄鸟。
伴随着一声声鸟鸣声,玄鸟扇动着巨大的翅膀绕着绝帝城上空盘旋,带出来的强大罡风,逼着毒雾不断退散。
雾气越来越薄,易阳极目望去,果见玄鸟的背上站着一个俏生生的人影。
不待易阳飞近,那人影身上已经迸发出一圈圈儿的金色波光,波光过处,毒雾尽除。
易阳记得,这是那小姑娘的神技,叫大地神光,不过这次的强度和范围比上次要大得多。而且这次的金光对他的灵力修为并不压制排斥,反而极有裨益的样子。
他逆着光不管不顾地向她飞了过去,这几天昏昏沉沉中,脑海里满是北芒山下惊心动魄的那一箭,小姑娘娇俏染血的侧脸,还有她满是泪水的眼睛。
他很想拉住她问问,她是什么人?从哪里来?为什么要挡那一箭?
终于飞至近前,却发现玄鸟背上站着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道金色的影子。
这是?元神离体?
元神离体宗师级的修士都可以做到,不过危险系数非常高,元神一旦离体受到重创,本体很可能会立刻死亡。所以非到万不得已,不可以使用。
当然元神离体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修士本身受到了重创,被迫元神离体。无论是哪种,元神离体时间都不能过长,时间越久,伤害越大。而且元神上受到的伤一般很难恢复。
不知道她是属于哪种,是因为那天受的一箭伤的太重了么?而且她为什么要拼着这么大的牺牲来杀这九头魔蛇?那她的本体在什么地方?
他对她有着太多的疑问。
高空中蛇影重重,状若山岳,泰山压顶般地向在半空中的二人压来。
小姑娘足尖轻点,先易阳一步跃起,快他数倍。双手上托,整个人化身成一个巨大的光球,像太阳般发着耀眼的亮光,咻地飞至万千魔气重重的蛇影中间,光球瞬间放大,轰的一声炸将开来。
满天满野都是碎裂的金光,蛇影不见了,小姑娘和玄鸟也不见了。空气中只有震荡的余波,像涟漪般,一圈圈儿地散开。
待余波也散尽,天地已恢复一片清朗。
易阳从震荡中强强稳住身形,慢慢从空中落了下来,站到二林的背上。他脑子一片发蒙,这是自爆了元神么?和九头魔蛇同归于尽了?
易阳脑海中浮现出那张俏生生带着几分稚气的娃娃脸,就这样消亡了么?
他在原地等了许久,都不见玄鸟再出现,日头升上来时,才落漠地回到了城中。
中书君见易无疾回来,立刻又跑过来替他诊脉,却见他不但恢复如初,且灵力也更胜从前,只是左肩的伤还没有好。对于易无疾的伤可以自动复元的事他早已见怪不怪,见他没有别的异样,终于放心下来,回自己住处去休息了。
端涯锦没走,只是看着易无疾,忍不住上前给了他一个熊抱,感叹道:“活过来就好!我看我别叫你主公了,叫你祖宗吧。你知不知道,这两天可吓死我了。你是好了,我这老命去了半条。”
端涯锦虽尊易无疾为主,可他年纪大易无疾一轮还多,两人志向相同,意气相投,互相引为知己,算是忘年交。端涯锦心里其实一直把拿易无疾当子侄待的。全天下也就只有他敢这样毫无禁忌地和他说话了。
一想到易无疾这多劫多厄的一生,他就不胜唏嘘,只恨不能帮他多分担半分。
见易无疾没有反应,傻愣愣地站着,眼神眯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端涯锦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眼神都没有聚焦,失了魂一样不正常。端涯锦吓了跳,双手抓住易无疾的肩用力地摇晃几下。
易无疾终于回过神来,淡漠地看他一眼,道:“我没事。”回身径直在宽大的帅椅上坐了,随手翻了一页纸,神情还是有些愣怔。
端涯锦不明所以,易无疾这种神不思属的样子还是头一回见到,他不敢走开,拉了把凳子坐在易无疾边上,一动不动地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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