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百姓!”
陈尧淡淡的回应了一句。
在这个年代,尊卑概念形成几千年,固有的思维是没那么容易改变的。
当下民智不显,而掌握话语权的人,不管如何心系百姓,首先考虑的就是他们高高在上的地位。
真正在意百姓的,又有多少?
“在大夏的阶层之中,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低,然而过的最苦的却是百姓!”
“我等身为将军,以己之身,护佑天下万民,虽则壮烈,却不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魏通等一干将校,细细的咀嚼着这句话,越是细品,却越发觉得悲凉。
“你等一个个都是凭借战功走上来的将军,焉能不知实则是踏着累累白骨?没有身旁的战友,你等怕是在最初作为小兵小将之际,便化作一杯黄土。”
“焉能有今日的将军?”
“可是你等说说,当初那些个为你们挡下刀剑,将你们从死人堆里拉出来的弟兄,他们又是什么出身?”
众将默然。
他们一个个都闭着眼,回想起当初第一次上战场,和无数次在战场上,那些个倒下的弟兄。
“将军,我等惭愧!”
即使年过半百的魏通,也因为陈尧一席话,勾起往年的记忆,也不禁觉得有些惭愧!
陈尧摆了摆手,道:“知道惭愧是好事!”
“我今日同你们说这些,无非就是要告诉你等,莫要忘记自己最初从何而来,人的一生很短暂,可以为了功名利禄奋斗,却不能让这些迷失了本心!”
“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我们的将士来源于百姓,将军亦是如此,不会因为家族兴旺了多少代,而改变这个事实!”
“百姓是知恩图报的,他们淳朴,却也懂的道理,善待百姓,他们会成为你等今后作战最可靠的后方!”
“得民心者得天下,希望尔等谨记,不忘初衷,方得始终!”
“明天就要出征了,你等站在这里好好想想,本将预祝尔等旗开得胜!”
说着,陈尧对陈知宁使了个眼神,便带着鹿女匆匆离去。
……
马车上,
“将军今天真的太厉害了,除掉了败类,凝聚了军心,还收拢了民心,鹿鹿这辈子都没见过比将军还厉害的人了!”
说着还双手捧心,双眼如有流波,一脸崇拜的样子。
陈尧瞧了一眼那露出的雪白,被挤压的变了形,没好气的说道:“你在这装什么小迷妹呢!百姓看不懂难道你也不懂?”
“呃……”
被拆穿了的鹿女顿时停止了施法,转而恢复往日模样:“这不是从书上看到的嘛!书上都说男人最喜欢看到女人崇拜的模样了,何况是奴家这样漂亮的人儿!”
“……”
陈尧看了她一眼,流波一样的双眸,配上泪痣,却是妩媚异常,属于那种男人看了就想……的女人。
只是,矜持点行不?
“将军,奴家说的佩服将军可不是说说而已哟!”
鹿女笑眯眯的说道:“当初将军决定在出征前,处理麾下将军的亲眷,奴家还担心会不会引起动乱哩!却不想将军胸中有沟壑,竟将此事处理如此完美,简直是一箭三雕啊!”
“……”
陈尧嘴角一抽。
胸中有沟壑……什么虎狼之词?
这形容你还成,我一大老爷们,适合吗?
陈尧晃了晃头,抛掉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异常淡定的说道:“本将虽有作秀的成分,可说的话却不是假的!”
不管别人信不信,陈尧都是这么想。
作为一个俗人,尤其是男人,谁又能拒绝封建社会的好呢?
可如果漠视生命,陈尧做不到。
本质上,他自己穿越之前,也只是普罗大众的一员,身处社会底层,他可以不圣母,但是绝对做不到漠视生命,尤其是普通百姓的生命!
教员和一众元勋的成功,就是榜样!
“将军,这民心可用,却也不必将百姓看的太重吧?说到底这治理天下的,也不是普通百姓!”
鹿女作为江湖中人,其实也不怎么接地气,对于百姓并无太多了解。
陈尧笑道:“这也就是你们西海屿一直挂着反贼名头,却从来拿不下任何一块地盘的原因!”
“呃……”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鹿女还是有些尴尬,她说:“如此,却要请教将军!”
陈尧幽幽一叹:“百姓虽不是站在最上层的掌权之人,可他们却是一国国政最基础的执行者!”
鹿女点点头:“的确如此,可只要朝廷下令,他们便会遵循,又何必要将军受那军棍,以此收拢民心?”
“你是觉得处决了将军的亲眷便可以了?”
“对啊!奴家就是这么想的!”
“呵呵!”
陈尧顿时苦笑一声,转而问道:“你当初习武,有师父吧?”
“嗯!”
鹿女点点头:“将军怎么还问到我身上了?”
陈尧并未作答,而是问道:“那你是觉得被师父逼着练功舒服些,还是自己想要练功的时候更觉得开心?”
“当然是自愿了!”
“所以,这不就清楚了吗?”
陈尧一摊手:“百姓遵循国策不假,可如果能够让他们了解国策,打内心接受国策,这就利益在百姓心中铸就起一座高台!”
“高台?什么样的高台?”
“信仰的高台!”
“何为信仰?”
“这个你不必了解,你只要知道,掌权者不肆意愚弄百姓,而是真正的将他们当做国之根基,让他们堂堂正正的做个人,他们必当会回报百倍千倍!”
“算了!和你说这些你也听不懂!”
理念上的差异,并非三言两语可以改变的。
陈尧如今能做的,就是借助手上的权力,尽可能的约束。
至于认知上的问题,以后时间多的是,只要拿下冀州,平息了战端,接下来就是统一内部思想的事儿了。
对此,陈尧有的是信心!
只要现在他们这些个将领不乱来,不逼着陈尧举起屠刀,一切都好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