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战场之上瞬息万变,陈尧算是领教了!
白天他逮着甘茂一通忽悠,料想甘茂肯定会察觉他分兵的意图,必然会侦查他的大营。
这种危急的情况下,失智之下兴许会做出夜袭的举动,以此挽回并州败局。
可能性大概也就两三成,这也是他将大军派出去,防止甘茂偷袭。
听着越发靠近的马蹄声,陈尧轻轻一笑,忽然道:“准备迎敌!!”
等甘茂靠近,他们也发现了异常。
“这个狡猾的贼子,竟切断了我等归路!”常悦咬牙切齿的看着前方已经摆好了阵型的西宁军。
陈尧爽朗一笑:“甘将军,可有胆量闯一闯我这军阵?”
甘茂眺目望去,陈尧军阵中数千火把照耀犹如白昼,只是……
“都说陈尧擅奇门遁甲之术,如今总算是见识了!”
甘茂苦笑一声,自打陈尧开始崭露头角,几乎大夏高级一些的将领和朝臣,都知道这事儿,只是无缘一见。
想来见过此等状况的,除了西宁军自己,也就当初和陈尧一起回京的那些人了吧?
常悦已经没有了去时的喜悦,闷声道:“奇门遁甲之术用于军阵,当真如此神奇?”
“我也不知!”
甘茂摇了摇头:“我从军二十年,从未遇见过,想不到今日得缘一见!”
“那该如何是好?”
如何?
甘茂看了看陈尧后方的雁门关,眼一闭牙一咬:“还能如何,咱们若想回去,便只有闯一闯了!”
“好!”
常悦也豪气道:“自古军中就流传,军中将领若有擅奇门遁甲者,不可敌!今天我便陪将军走上一遭,看看他是否真的不可敌!”
“好!今日我等虽失了算计,导致于陷入这被动之中,不过能闯一闯号称无敌的奇门军阵,也不枉此生!”
“弟兄们!”
甘茂大喊一声,随即吼道:“前方便是雁门关,若想活着回去,就随本将杀入敌军军阵!杀!”
一听是涉及生死大事,并州军的将士也都稍稍振作了一些,跟着喊了起来!
“杀!”
“杀!”
听到对方在鼓动士气,陈尧笑了笑,随即飞身上了高台,对着旗语官淡淡的吩咐道:“命令,让将士开阵!”
旗语官随即打出几个晦涩的旗号,随即就听见“咚咚咚”的战鼓声,下方各将官一听,随即开始指挥起了部队!
但见一个个口子被打开。
适时,甘茂大军也堪堪到达,他看了一眼已经打开了通路的军阵,也不再多想,大手一挥,几万大军悉数进入军阵之中。
眼看敌军入阵,陈尧一道道军令下达,随着战鼓声,下方的阵型开始变化!
甘茂冲入阵中就后悔了。
因为他感觉自己根本就不是在冲阵,更像是陷入在泥潭之中,原本看着还开着的前路,下一秒敌军就变阵,将道路给锁死了!
甚至着,他还发现,跟在他身后的将士,也慢慢的被切断,几万大军入阵之后,还不到小半个时辰,他们就被分割成了几十块。
明明他们的人马要比敌人高将近一倍,如今倒像是他们被人包围了!
陈尧看着下方并州军不断有人到底,立时高喊一声:“甘茂,常悦,你等已经突不出这大阵了,为了你等麾下将士,本将问你等,降还是不降?”
二人此刻面露土色,早就不知对方身在何处了,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少!
听到陈尧的声音,二人俱是咬牙切齿,甘茂大喊一声:“陈尧,我甘茂是大夏之将,断然没有屈身从贼的道理!”
“哦?是吗?”
陈尧的声音依旧很缥缈,整个战场之上都听得到,只听他说道:“世人皆知,我西宁军天下第一,投降西宁军……不丢人!”
“大夏只有战死的将军,没有投降的将军!”
“难道你麾下数万将士的命不要了?你甘茂愚忠朝廷,可朝廷知你等困难,又可曾派出过援军?”
“那些朝堂诸公此刻正在躲在家里,裹着锦裘,烤着火炉,美人美酒伺候,享受着家人团圆!”
“你们在这冰天雪地挨饿受冻,莫说美酒了,连亲人都不得见上一面,你们就甘心死在这个冰冷的夜里?带着无尽的思念魂归地府?”
“……”
甘茂咬牙切齿暗骂道:“狗贼乱我军心!”
虽然他们已然没有多少士气,可军队却还算稳得住,结果陈尧这一通话下来,顿时就有将士愣在原地。
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直接丢下了武器。
武器落地的声音,像是蔓延的瘟疫,霎时间里,绝大多数士兵有样学样,将手中的刀枪长矛丢在地上,而后就抱着脑袋蹲在地上。
甘茂愤怒道:“起来啊!快起来,你们不是要回家吗?冲出去就能回家!”
士兵不为所动!
甘茂气急败坏道:“西宁军是叛军,难道你们要和叛军为伍?”
放弃抵抗的士兵闻言微微意动。
是啊!
西宁军是叛军?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西宁军不是大夏柱石,护国之壁垒吗?
何时成了叛军?
就在这时,陈尧的声音再次传来:“将士们,朝廷奸佞作祟,我西宁军依照祖宗之法,起兵靖难,清君侧!我等是为正义之师!”
“你等如今败局,皆因朝廷贪图享乐,尔等后方无有援兵,非战之罪也!朝廷定然不敢拿你等家眷说事,入我西宁军,尔等俱为靖难功臣!”
一时间,并州军刚刚升起的战意,瞬间又跌入谷底!
甘茂不甘的喊道:“骗人的,他是骗人的!”
只是,不管他怎么喊,下面的将士却不为所动,有些大胆的小校甚至说道:“将军,我等不想再打了,我们想家!”
“对啊!将军,我们想家!”
“与其在这死去,还不如跟着西宁军,我们不想死啊将军!”
“将军……”
厌战的情绪在军中蔓延,西宁军的将士也停下了手中的武器,不再屠杀!
甘茂见大势已去,手中的长刀垂落。
“难道老天真的要亡我大夏吗?”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并州完了,甚至于并州向东的冀州,恐也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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