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好说。”
公羊智倒是现实,嘴上敷衍着夏雷竹,眼睛却时不时的瞟向赵平乱等人桌上的精致美食,嘴里的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这公羊智要是什么好人,他也不可能成为周延儒的狗腿子。
浮华享受,金银美人,这些才是他所喜欢的东西。
跟着周延儒受如此之苦,真是悔不该!悔不该!
稍微吃了一口面前的白粥咸菜,又看了一眼赵平乱桌子上的精致糕点、燕窝鱼翅、熊掌鹿茸的,公羊智就想要摔了手中的精致银筷。
拿着最精致的细瓷碗,用着最奢华的银筷子,却在这奢华之所吃粥咽菜的,这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
赵平乱又没说不让他们一起上桌吃饭,就这夏雷竹故作清高的遗世独立,真是该死。
要不是惧怕周延儒的报复,公羊智现在就端着碗筷上赵平乱的哪里去蹭吃蹭喝去了。
更为可气的是,他公羊智馋的都快要发狂了了,赵平乱面对满桌的美食,却只是象征习惯的动了几筷子。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那种无所屌谓的随意与轻慢,就好像根本就不在乎这桌子上面的美食有多么的美味一般。
食材难得、厨子的厨艺更是精湛,这赵平乱怎么能够如此暴殄天物呢?
越想越气,公羊智总感觉自己嘴巴里似乎吃出了几许苦味。
猛地扒了几口白粥,又很快将其给放了下来,一脸阴沉之色的坐于原处,也也不知道是在给谁甩脸色。
眼见这公羊智中计,赵平乱对于自己的这一招离间计也十分的满意。
伪君子、真小人,伪君子或许能够在关键场合隐藏自己心中的欲望,可是对于真小人来说,他们往往不会隐藏自己心中的欲望,反倒会刻意的扩大化。
这种基于贪婪本质所进行的离间,对于一帮纯小人是最好的手段。
不过,仅仅只是离间夏雷竹和公羊智之间的关系,还不足以发挥出此次饭局的核心精髓。
成功引出夏雷竹背后的人,特别是那些在一旁暗中观察的存在,这才是最为关键的。
赵平乱就这样慢悠悠的吃着,慢悠悠的欣赏着楼外的京师风景,就好像根本就不在乎时间的快速流逝。
时间拖得越长,这对于公羊智和夏雷竹的定力考验也就越是残酷。
看着一帮亲兵喝酒吃肉,不亦乐乎,山珍海味,极品河鲜,更是在不断吃喝的过程之中展现出最为强悍的食性诱惑。
那个满心贪婪的人,会在面前的一碗白粥之中持续性的保持淡定?
看着面前的白粥榨菜,公羊智是越想越气,心中的定力和信念也越来越差。
心中一横,公羊智竟然生出了投靠赵平乱的想法。
人生在世,攀附钻营,不就是为了吃香的喝辣的的吗?
现在,跟着赵平乱就能过上这样的生活,还有什么值得犹豫的事情吗?
对着夏雷竹拱了拱手,公羊智嬉皮笑脸的来到赵平乱这一座,先是非常礼貌的鞠躬示意一次,才紧张兮兮的坐在了陪客的位置。
“赵大人,下官有一些关键性的线索,希望与赵大人商讨一番。”
这句带着十足谄媚姿态的敷衍话语刚刚说完,迫不及待的公羊智直接拿起熊掌便啃了起来。
炖得软烂的熊掌入口即化,三两口便被公羊智给吸入肚子里面。
有了一份熊掌打底,公羊智顿时觉得自己的身体都舒适了不少,说话做事,也瞬间从容了许多。
“赵大人,这熊掌,着实美味。
不知这鲍鱼,又是个什么滋味。”
像是一只暴食的猛兽,已经彻底放开的公羊智插起一只两头鲍,当成是大鸡腿一般的狂啃起来。
这种凶猛的吃相,已经将他的贪官本色给彻底展露出来。
看着公羊智如此的势态,一旁目瞪口呆的夏雷竹也是在心中连连哀叹。
完了完了!
全完了!
公羊智本来就是老师派来盯住这赵平乱的,是用于核查建奴奸细的核心人物,此时竟然成为了赵平乱手中的棋子。
有了公羊智的背书,这个由当朝首辅亲自指定为协同查案人员的背书,赵平乱想要造假,简直轻而易举。
一顿大餐,就这样将他夏雷竹给彻底击败了吗?
老师的任务没有完成,还被赵平乱用咸菜白粥羞辱,真是不知道该怎么交差了。
上次在如来客栈失利,本就已经让老师失望,现在又被赵平乱给彻底打败,这又该如何是好?
颓丧万分的夏雷竹,甚至已经生出了此生前途尽毁的感觉。
公羊智的丑态,夏雷竹的颓丧,全都看在了赵平乱的眼中,对于这种预期之中的结果,赵平乱还算满意。
人性之中的贪欲,永远都是这个世间最为犀利的兵器。
在这基本人性的驱使之下,这世间又哪有什么铁板一块的阵营。
“公羊智,你公然违背首辅意愿,不怕首辅怪罪下来吗?
被人罢免之后,京师之中的家眷老小,可有什么营生的手段?”
看着公羊智越吃越慢,知道时机到了,赵平乱便刻意捏着他的七寸问询几句。
人心中的贪欲得到了满足,便会进入一段贤者时间,也会后悔于自己的冲动。
这个时候刺激公羊智,会让其陷入到一种莫名的恐慌状态。
后悔、怨恨、迷茫,这种复杂的情绪,也会让公羊智陷入到一段虚弱期。
这个时间窗口,就是用于策反他的黄金时刻。
被人当做一只丧家犬一般的询问,公羊智果然有种两边不讨好的感觉。
背叛周延儒,是他公羊智自己的决定,吃饭喝酒,也似乎并未得到赵平乱的首肯。
以之前赵平乱吃饭时只是动了几筷子的无趣态度来看,这满桌的美食,其实也不过就是赵平乱所吃剩下的残羹剩饭罢了。
用来喂鸡喂鸭喂野狗,对于赵平乱来说,或许也只是一种饭后的随意消遣。
现在,他公羊智,只是一条背叛首辅的野狗,其实并未得到赵平乱的收留。
一念及此,公羊智心中的惶恐感便达到了极致。
“遇人卑躬屈膝,不过就是为了谋求一份富贵的差事。
卑职见识到赵大人的磊落之风,对待身旁人更是毫无苛刻之举,如此贤明的领导者,如何不被人所向往?
就算京师之中的差事做不成了,卑职也愿意投身于赵大人的门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差事。”
公羊智当着所有人的面,公然的表明了自己的投靠之心。
此举,就是打在夏雷竹脸上的一记响亮耳光,羞得他是暗恨连连。
能够因为一顿饭而背叛主子,这事说出去只会被人所耻笑!
这事或许与他夏雷竹无关,可事情毕竟办砸了。
此时此刻,前途尽毁四字,正在无限具象化的打在夏雷竹的额头之上。
“公羊智,你以后刑部的差事就不用做了。
现在,滚出这里吧。”
就在夏雷竹最为绝望的时刻,一个略带威严的声音从楼下悠悠传来,带着绝对的从容与自信。
能够说出此番话语的,必然会是掌控一方权柄的强人。
只是,光从音色上来看,赵平乱似乎根本就不认识。
不认识最好,不认识,也代表着此人应该就是周延儒所安排的后手。
仅仅只是收服了一个公羊智,一个刑部的小小主事罢了,芝麻绿豆大小的官吏,藏于暗处的人员便按捺不住了?
如此轻浮的城府,似乎也算不上多么凌厉的组合拳。
赵平乱扭头看去,却发现此人身上的气场过于凌厉,甚至还略带些阴冷的霸道。
特别是公羊智对待此人的态度,更像是老鼠见到猫一般的畏缩。
官职、能力手段,此人应该都绝对碾压于公羊智。
因为自负于自身的能力,以至于并未很好的执行周延儒的连环计策吗?
倒是有几分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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