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门打开了,几人在夜色里狂奔,赶过去的时候,陈淮只剩下一口气。
桑卓玛想碰又不敢碰,她怕陈淮疼,但又想救他下来。
陈淮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看着她上下难以安放的双手,艰难的挤出了一抹笑:“等我死后再放我下来,太他妈……疼了”
桑卓玛泣不成声。“对不起,没能救下你”
陈淮摇摇头:“这是鬼怪的世界,没办法的”
陈淮抬眼看着叶轻舟,表情冷漠,叶轻舟迎着他的目光,唇角微不可察的勾了一下。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古怪。
陈淮对桑卓玛吩咐道:“你过来点,我有话跟你说”
桑卓玛立刻凑近陈淮,偏着头仔细的听着陈淮的话,随着话语结束,桑卓玛的面色也愈发的难看。
几人把陈淮的身体从钉子上取下,拇指大小的窟窿清晰可见,都在述说着陈淮之前非人般的折磨。
江余想让陈淮入土为安,但桑卓玛却执意要带陈淮的尸体回住所。
叶轻舟也默许了桑卓玛的行为。
回到房间,桑卓玛就把自己和陈淮的尸体关在了房间。江余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被赶了出来。
“她会不会做什么傻事”江余有些担忧,桑卓玛的行为有些反常。
叶轻舟:我们走吧,让她好好静一静”
明晚八点就是祭祀,留给他们的时间只剩下一天,唯一能杀死邪灵的十字架也被季村拿走了,队伍里少了个人,打败邪灵的胜算很小。
“怕吗?”
“已经不是第一次回答你这个问题了”江余嘴角上扬。“你呢”
叶轻舟爽朗一笑:“这世间没有我所惧怕的东西”
除了江余。
除了失去江余。
叶轻舟轻声道:“明天会有办法出去的,信我”
“好”
叶轻舟:“睡吧,晚安”
江余:“好”
这一夜,安静的可怕,江余躺在床上思考着这些天发生的事,陈淮的死有些古怪,季村好像故意把他们困在房子里。
放过了他们,但却唯独杀了陈淮。
还有陈淮身上的十字架是怎么回事。十字架明明就在自己身上,为何会变成了假的。
有些事,或许真的和他猜测的一样。
就这样,江余想着想着困意渐浓。
“砰砰砰……”
“砰砰砰…………”
那种敲门声,就像是一阵阵急促的鼓点,不断敲打着人的心弦。
每一声都显得那么紧迫,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急需传达。
“江余,开门”
“砰砰砰…………”
“我有事要和你们说”
声音中透露出一种紧张感,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焦虑和不安。这样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里显得尤为突出,让人无法忽视。
江余被惊醒了,一骨碌坐了起来。
门外是桑卓玛的声音,她一边大力的敲打着门,一边扯着仍旧沙哑的嗓音让江余开门。
黑暗中,江余静静地盯着门框看了几秒。
比起被敲响的房门,更让人害怕的是原本躺在身旁的叶轻舟不见了,黑暗中,“砰砰砰”的敲门声像是一面锣鼓,密集的鼓点敲击着江余的心脏。
咚咚……
咚咚咚…………
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去开门,而是在想叶轻舟去了哪里。
额间起了层薄汗,江余随意的擦了擦,然后便躺下了。
没错,他重新躺了回去,直接无视外面“桑卓玛”的敲门,怎奈敲门声有些大,索性把被子一拉,将脑袋埋进被子里。
不知过了多久,伴随着敲门声,江余困意再次袭来,便睡了过去。
这一次,他梦见了林清野,这是他第一次在梦里和他相遇。
林清野还是那么爱笑,一见他就笑嘻嘻的,问他怎么才来。
他们一起吃了饭,最后还打了游戏,可即使是在梦里,也会有分别的时候。
江余:“以后多来梦里看看我吧,清野”
林清野笑了笑,挥挥手:“会的,回去吧,有人还在等你”
“我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江余只觉得林清野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周围的景物也在变化。
江余一睁眼便对上了一双浅色的眼睛,里面除了慌张还有害怕。
站在叶轻舟身后的还有桑卓玛,同样一脸慌张的看着自己。
见江余醒来,叶轻舟这才松了口气。“醒了,有没有哪不舒服”
江余并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从两人的态度上看,应该是发生了什么。
“发生什么事情了?”注意到此刻的姿势有些奇怪,江余准备坐起来和他们说话,猛的一抬头,后脑勺一阵酸软刺痛,惯性使他一下子砸了回去。
这感觉就好像被无形的触手捏紧了头上的某种神经,非但提不上力,反而异常疼痛。
叶轻舟扶着江余勉强坐着,但仅仅这样一个动作,就让江余险些晕过去,只觉得天旋地转。
“痛…………”江余闷哼一声。
叶轻舟眼神愈发的晦暗,嘴唇紧抿。
“看来是存心不想让你起来”桑卓玛怒哼道:“我跟我姑姑学过一手,但从未实践过,我试试吧”
说完看了一眼一脸阴郁的叶轻舟,似乎在等对方示意。
江余此刻只想摆脱这种难受,于是强忍着痛,催促着桑卓玛。
“你试吧”
桑卓玛:“可能会有点疼”
反正试不试都要痛,那就来吧。
江余:“麻烦你快一点”
桑卓玛走近,深深地吸了口气。
“好吧,那我就试一试”
桑卓玛拿出随身携带的一个小包,类似于针灸包,但没有针灸包大,打开后,里面都是很细的银针。
桑卓玛取出六根,分别扎在了江余头上的几处穴位上。然后说道:“有点疼,你忍忍”
桑卓玛双手慢慢的放在了江余后脑的中央。
一刻钟后。
江余觉得自己好似重新活了过来。
这下终于知道他们为何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
牧师对他动手了。
叶轻舟目露不悦,毫不掩饰的把愤怒写在了脸上。“高看他了”
叶轻舟的目光深深的锁在江余苍白的脸上,单薄的上衣被汗水微微浸湿。
碎发也被汗水打湿,一缕一缕地贴在额头上,更增添了几分柔弱和无力。江余的眼睛虽然漂亮有神,但此刻却显得有些空洞和迷茫,仿佛被无尽的疲惫所吞噬。
那一刹那,他的心脏仿佛被一根无形的弦猛地一抽,疼痛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几乎让他窒息。
此刻的叶轻舟浑身散发着冰冷的寒意,原本宁静的空气中,突然弥漫起一股肃杀的气息。
桑卓玛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一直随意散漫的男人很危险,之前的一切似乎都不在意,但为了江余可以杀掉任何人,包括她。
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把发生的一切告诉了江余。
桑卓玛之前的确来敲过门,叶轻舟打开门就让她就来了,她是过来送东西的。
“敲门之前,你应该被牧师的巫术迷惑了”桑卓玛认真的分析了一下。
江余有些困惑,既然都已经放过他们了,又为何拿这种低级的手段对付他。
桑卓玛摇摇头,不解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两人都觉得牧师的做法实在有些多余,难不成是讨厌江余?亦或者牧师有个大病,喜欢一个一个的来?先是陈淮,后是江余,那接下来又是谁?
叶轻舟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盯着江余。
微暗的光线中,男人映着淡光的幽沉眼眸,明明是极浅的眸子,但像是深不见底的寒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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