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恬被那匹叫追风的马带着,一路颠簸摇晃,进了密林深处。
不知过了多久,它才停下来吃草。
宋恬与它对抗了一路,早已腰酸背痛。
此刻看它终于停下,赶紧扶着马鞍爬了下来。
她把马缰拴在旁边一棵大树上。
这可是皇家猎场的马,万一给整丢了,她可担待不起。
但又不敢再骑着它走,怕再被颠个灵魂出窍。
安置好了马,宋恬扶着快断的老腰,打算在四处转转,看能不能遇见个人,把她和那匹倒霉催的马都带回去。
可找了一大圈,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此刻,她已经出来好长时间了。
林子里的光线开始渐渐变暗。
金色的阳光一点点褪去,夜色开始慢慢升腾。
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
宋恬想想那马上要漫卷而来的无边黑暗,心头不由得一阵战栗。
虽说上次和谢云哲一起掉入大青山的深坑,也让她意识到黑天跟入水一样,没什么好怕。
但从小就刻进骨子里的恐惧感,还是没那么容易战胜。
想起吕婉莹之前说过的话。
她准备先找找那个补给站再说。
来的路上她似乎注意到有树枝上绑着的红绸。
于是寻着记忆找了过去。
至于追风。
让它先在原地待着吧。
等她脱了困,再带人来解救它。
宋恬寻着红绸标记,又找了差不多两刻钟时间,才终于看见了位于猎场边缘的一座小屋。
门口的牌子上写了猎场补给几个字。
此处地势比较高,也没有密林遮挡。
宋恬站在门口,借着落日余晖抬眼远眺了一下。
猎场营区的旗帜在晚霞中飘扬。
目测隔了好几里远!
算了,她只知道个大概方向,进了林子八成还会迷路。
而且这会儿天已经快黑了。
她还是乖乖在这儿等救援的好。
看这天色,八成早就过了酉时。
她们应该发现她迷了路吧?
只是那些人本来就是为看她笑话而来的,说不定不会这么及时来找她。
不过不是说补给站什么都有吗?
她就算是在这儿住上一晚,也没什么大碍!
宋恬心宽的想着,转身进了小屋。
在灶台上找到火折子和蜡烛,把灯光点了。
宋恬才抬头观察屋内的情况。
小屋空间不大,用木板隔了一个里间。
里间里一张小床,铺着稻草床单。
看来是给巡查的守卫们休息用的。
外间的北墙下,有一排兵器架,上头有生锈的长毛刀剑。
还竖着几副高大的盔甲。
宋恬对这些都不感兴趣。
她的目光转移到了灶台旁边的木柴,水缸,和木架子上的一袋大米上。
水缸里还有半缸水,用葫芦瓢舀起来看了看,还算清亮新鲜,应该能喝。
又从米袋里抓了一把大米闻了闻,也是好的。
“不愧是皇家猎场,东西都不糊弄!”
宋恬笑叹一声。
开始点火做饭……
正当锅里的米饭咕噜咕噜冒出诱人香气的时候。
兵器架的铠甲后面,突然发出一阵异响。
叽里咕噜的,好像是谁饿狠了,发出的激烈肠鸣!
“谁!”
宋恬警惕的拿出了她的弓箭!
虽然不怎么会用,但关键时刻也能起到一点儿震慑作用。
“别……别……杀我!”
铠甲后面慢慢冒出个黑影来。
披头散发的。
身上的衣服也破的一条一条。
但看得出曼妙曲线。
是个女的。
“你是什么人?
为什么会在皇家猎场的补给站里!”
这里本是给后宫娘娘们准备的游玩猎场,里头的小动物都是放养的。
地界虽大,但跟皇上皇子和武将大臣们猎场一比。
还是小巫见大巫。
而且地理位置也不是很偏。
就在京城边缘。
据说出了猎场就有百姓居住的街市巷子。
这女子跑进来也不稀奇。
可她不知道擅闯皇家地界,是要杀头的吗?
“你……你是……翠俏?”
那人借着火光看清了宋恬的脸,惊讶的道。
宋恬皱眉。
翠俏?
这名字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不,不是翠俏。
是……宋娘子!”
那人身形瘦削,个子高挑,惊喜的叫着,拨开了挡在脸上的头发。
宋恬放下弓箭,认真看了几秒。
诧异道:
“翠荣?”
她怎么会在这儿?
……
谢云哲又度过了一无所获的一天。
虽然吕瑞君告诉他可能是丞相范佑陷害的他爹。
但此事无从查证。
范佑乃当今丞相,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少卿能随意调查的。
再一个说,能坐上丞相宝座,肯定不是什么善茬。
但凡他有点风吹草动,都可能打草惊蛇。
对付这样的大人物,若不能一击命中,最好的办法就是按兵不动。
否则,恐怕自己会先死的很惨。
他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查出那个证人,名叫李儒的行踪。
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这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根本查不到关于他的半点行踪。
谢云哲查了半天,毫无结果,垂头丧气回了家。
正想跟娘子诉诉苦,却被小花告知:
“夫人去赴嘉柔公主的狩猎大赛,至今还没回来。
奴婢想去找,可又不知道她们在哪儿!”
谢云哲瞬间清醒:
“娘子什么时候走的,你怎么没跟着?”
如今已经酉时过半,天色都黑透了。
嘉柔公主来者不善,娘子又那般怕黑……
他不敢多想。
小花看他转身就走,赶紧抱了一件披风跟上。
“姑爷去上值以后夫人就走了。
奴婢本想跟着,可夫人说嘉柔公主这次找她就为出气,奴婢去了怕跟着受委屈,就没带我。”
她越想越是后悔。
“奴婢不该听夫人的。
我若去了,还能帮她挡挡那帮人的恶意。
夫人就一个人,到那儿还不定被怎么欺负!”
宋恬对她恩重如山,岳小花觉得自己太没担当了。
“不怪你,是我太大意了。”
谢云哲已经叫了马车,官服也没换,急匆匆爬了上去。
他这几天忙于调查父亲的冤案,都忘了娘子要赴嘉柔公主的约了。
他应该早回来,找个借口将娘子接回来的。
就算是她没遵守对嘉柔公主的承诺,那也是因为他。
怎么可以让她一个人承受怒火呢。
“待会儿到了地方,不必收敛脾气。
她们若是真敢对娘子做的太过,只管指着她们鼻子大骂。
出了事,我担着。”
谢云哲对刚上来的小花说。
他是男子,又是个读书人,不好跟那帮女子一般计较。
可小花是个丫鬟,要骂人他可管不住。
岳小花也正因为这事儿窝火。
闻言挺了挺胸膛:
“姑爷放心,奴婢不会让夫人白受罪的!”
夫人心善,她可不是个好惹的。
死都不怕,还怕她那个什么劳什子公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