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他浑身骤然爆发出悍人心神的灵力,竟化为一团黑烟,宛如一张巨大的黑色幕布一般,直直向冰原的方向飞去。
叶瑾凝眼神一凛,踏着帝江剑,飒沓如流星一般追着他的踪迹。
谢瑾辞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像是有些挣扎与犹豫,莹白如玉的指节微微蜷缩颤抖。
终于回过神来之后,他闭了闭眼,凝神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栎槡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转而将目光移向谢瑾辞,说道:“我也只是按照叶瑾凝的安排做事。其余的事情一概不知。”
“当年……我和叶瑾凝一起毁了月影宗,而后,我被那群老不死的关押在地牢里。”
“自修真界的地牢中逃出来的之后,我费尽千辛万苦,夺取了妖族之主的位置。而此时修真界已然换代,那群老不死的被驱赶下台,我也就没必要去向修真界复仇。”
“但是就在这时……叶瑾凝来见了我一面,让我配合他的所有计划,让我在表面上装作对修真界深恶痛绝的模样,并与之对立。”
“而后……我便顺势将妖族那帮死囚,还有曾经将我和我母亲驱逐欺凌的人做成了变异妖族,发起了南疆一战。”
“并顺便除掉了魔族左护法及其党羽。”
“自浮生镜出来之后,我又遵循叶瑾凝的意愿,让洛荃晚加入妖族,成为他的暗线。”
“洛荃晚在暗中早就查清了离朽斋的背叛,还有当年魔族内乱……他父亲殒命的真相。”
“然后……他让我配合覃云的计划,不要打草惊蛇,将离朽斋的人引到此处,一网打尽。”
谢瑾辞神情肃然地微微颔首。
原来如此。
只是……绕这么大一个圈子,覃云究竟想做什么?
叶瑾凝又想做什么?
心头那一丝不好的预感被他狠狠压了下去,谢瑾辞转而将目光移向刚刚被栎槡偷袭,此时正脸色发白地瘫倒在原地的离沅,心头忽而涌现出一丝嘲弄。
他再怎么忠心,此刻也是被抛弃的那个。
离沅咬牙切齿地盯着栎槡:“你居然搞偷袭!”
栎槡无所谓地撇了撇嘴。
凭心而论,离沅的确足够隐忍,在这之前几乎没有被任何人怀疑过他。但是栎槡同样也是个不好相与的角色,心狠手辣,就连他也自认自己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也不会用什么光明正大的手段。
栎槡思索了片刻,神情渐渐变得凝重起来,眼神有些奇异地注视着谢瑾辞,沉声道:“只是我的确很好奇,那个叫覃云的人究竟是谁,竟能让叶瑾凝如此忌惮,甚至在我们交谈密谋之时都要在浮生镜之中。”
“就好像……他似乎对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一般。”
可这似乎有些太过于不可思议了,怎么可能会有人时时刻刻都有时间和精力去监视别人。
谢瑾辞低眉不语,神情复杂到了极致,夹杂着忌惮、痛恨、憎恶以及悲伤,缓缓说道:“他可以说,是这个世界的……”
“……神。”
——
层峦叠嶂,冰峰林立,寒空阴云密布,愁雾漫漫,冷意刺骨侵肤,冰原万里无垠,平坦如镜,映照着苍穹之上的云卷云舒,天地间一片混沌。
乾坤之间,覃云被叶瑾凝阻拦了去路,二人相对而立。
覃云面浑身散发着恐怖的气息,蓦然之间,手中握着一柄血腥的巨剑。
叶瑾凝面容庄严,身披冰霜甲胄,周身散发着冷冽的寒气。
覃云冷笑地说道:“叶瑾凝,你阻止不了我!我一定要见到‘那些人’!”
话音刚落,他挥舞巨剑,热浪滚滚,熔岩涌动,仿佛整个冰原都为之颤抖。
叶瑾凝站立在原地不动,只是伸出手指轻轻一点,覃云的攻击瞬间灰飞烟灭。
“可是你就算毁了冰原之下的空间,搅得修真界翻天覆地,‘那些人’也不会出现。”叶瑾凝神色不变,神情漠然。
说完,冷雾弥漫,冰霜从天而降,化作无数冰刃,犹如飘雪之剑,直指覃云。
随着叶瑾凝气息的慢慢绽放,空气中发出尖锐的爆鸣声,天空中乌云密布,雷声滚滚。
覃云不禁惊愕地瞪大了双眼。
他竟然在这种即将毁天灭地的气势中,感受到了神息。
叶瑾凝立于半空之中,伴随着叱咤的雷电,严峻而又美到极致的脸庞此刻隐隐透露着威严。
宛若神只。
覃云随即心里闪过一丝凝重,咬牙切齿道:“好……好!叶瑾凝,你竟然……一直都在隐藏实力!”
这个人明明已经可以飞升成神,却在一直压制着自己的修为!
难道……就为了此刻出乎意料一般地给他致命一击吗?!
覃云感觉到怒不可遏,自己的计划明明就要实现了,明明……这个世间根本就没有能克制他的人。
偏生多了一个叶瑾凝来阻碍他……
当真该死!
该死!
“既然如此……今日你们所有人都别活!”覃云面露诡异,有些狰狞地说道。
而后,他闭上略微有些猩红的双眼,双手控制着那把隐隐散发着红光的巨剑。
下一秒,那把巨剑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扑哧”一声,直直插入了覃云他自己的心脏,溅起的血液红中透着黑,随风燃烧起来,愈燃愈烈。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诡异而又巨大的黑色烟雾,直直朝着四面八方飘散。
火光很快停息。
从之中出来的那个人,有着与覃云完全不同的面容。
他瞳孔完全变成赤红色,本来温润如玉的五官已然充满暴戾与肃杀,盘起的发髻散落,赤黑交错的头发随风飘扬,浑身的衣物变得更加华丽,浑身的气质沉稳且深不可测,散发着神的气息。
恍若……从地狱中爬出来了的杀神一般,步步生出灿烂而又诡异的火花,在冰原之上燃烧腐蚀。
坚硬的冰层隐隐开始动摇。
仅仅是恢复自己的身躯,就有如此大的威力……
叶瑾凝握紧了帝江剑,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说道:
“我现在是该叫你覃云……还是该叫你……”
那人的眼眸微微眯了眯,阴郁地盯着他,唇角渐渐勾起一个暴戾的弧度。
仿佛是在期待,又仿佛是在好奇。
叶瑾凝一字一顿地吐出了最后两个字。
“……帝夕。”
【传闻,创世之初,各族崛起,以人族帝夕和魔族九尊为首领,二族则为当时最强。
帝夕和九尊带领着各族文明,领略天地灵气,逐渐走向繁荣。
但各族之间的纷争却逐渐增多。
魔族天生灵力高强,对灵力的领悟更高,但却生性傲慢。
随着时间发展,魔族渐渐开始奴役其他种族,其中以人族为甚。
帝夕不忍看见自己族人以及其他较为弱小种族被奴役,找九尊谈判。
然,未果,反而导致二人决裂。
一场旷世大战拉开帷幕。
而后,帝夕为提高战力,收集天材地宝锻造武器,其中,就有剑。
由于剑威力强大,人们将剑奉为万兵之王。
最终,帝夕与九尊的生死一战中,手握天地间最强灵剑的帝夕获得最终胜利,而魔族,从此一蹶不振。】
帝夕死死地盯着叶瑾凝,阴厉可怖的瞳孔中竟然泛起一丝奇异的光,沉声问道:“你又是如何知道……我便是帝夕的。”
历史,一向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人们常说,邪不压正。
可究竟什么是正……什么又是邪呢?
其实追究其根本,谁更强,更有权力,更有实力,自然就有能力去决定这一切。
但实则,这段本来光明而又充满荣耀的历史,满是污泥与酸臭,堆叠在时间的长河之中,只是……所有人都不愿意触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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