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前、两城交界处。
官兵正有条不紊的施粥、排队的百姓多到看不到尽头。
施粥棚旁边站着一对主仆,正是苏熠和长白,长白刚从另一个地方回来,“主子,那些尸体已经全部从坍塌的房屋里挖出来了,是否现在就要埋?”
夏天,大半月的时间、可想而知尸体的腐烂程度。
苏熠道:“我去看看”
长白犹豫一番道:“主子您还是别去看了。”
那个画面真的太残忍,他看了都一直想吐受不了。
苏熠不悦的看他一眼,翻身上马到达他说的地方。
那是一个偏远的村庄,整个县城附近挖出来的尸体都被运到了那里。
空气中弥漫着很重的腐烂气息,一般人真看不了那个场景。
“那边挖坑挖得怎么样了?”苏熠问
“回大人,已经按照大人的吩咐挖了三个两丈的深坑。”
苏熠:“石灰粉到了吗?还有纸钱和和尚。”
“到了。”
苏熠站在搭好的最高点下令,“所有人听我口令,戴好防具将所有尸体撒上石灰粉再全部埋至坑中。记住、所有人不得徒手接触那些尸体。”
从京城来的另一个官员担忧道:“苏大人,这样的解决方式只怕百姓不愿意啊。”
苏熠面无表情说:“告诉他们是愿意掩埋还是染上瘟疫,随便他们选。”
大家都知道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很多老一辈的人都是经历过的,听说后都害怕犹豫又试图争取:“大人、能不能让我们自己带回去埋,往后也好祭拜。”
“尸体在这么炎热的天气放了这么久早已开始腐烂,根本不好辨认、再耽搁下去必定会产生瘟疫,后果你们是知道的。”
百姓虽然悲痛也没有闹,他们都知道只要一得瘟疫那必死无疑,于是默默闭嘴,官兵将人抬到上千人没日没夜挖出的深坑旁,有人顺着挖出的梯步下去,将石灰粉厚厚撒在土的四周。
再在尸体身上撒一层才放进去,铺一层撒一层石灰粉。
两个深坑都是如此,最后一个放下去后、再撒上厚厚的石灰粉。成百上千的官兵开始填满。
大家轮换着埋了一天一夜,才将那个大坑填好。
一里外围满了哭泣烧纸的妇女,以及超度的和尚、这给失去亲人的人极大的安慰。
这边刚解决好,另一边又出了事。
被派到别处去的官员来报,说是那里的百姓不同意掩埋,苏熠将这边的后续工作交代好,又连夜赶去另一个方向处理此事。
百姓不同意的原因是这边的官兵将人像牲口一样随意放着,甚至嫌弃臭随意谩骂,更没一句解释。
百姓自然就爆发了,苏熠当众惩罚了为首的官员,又耐心解释同样请来和尚超度和人在一旁烧纸。
百姓才渐渐松口,“不是我们不愿意,只是那个大人太欺负人了,只要他好好说我们都是会配合的,谁不惜命、谁不是爹娘养的、谁愿意自家亲人死了还要被糟蹋。”
苏熠劝过之后大家接受了,他们知道很臭、有的甚至长了虫子,要是再不处理就真的不行了。
受灾最严重的两个县都是采用的这个方法,至于其他不严重的,死的人不多早就被村里人埋了。
只要解决了那些尸体,其他的一切就都好解决了。
埋人的附近方圆十里一年内直接不让人住,杜绝瘟疫发生的一切可能性。
至于那些地方的村民,则全部聚集在一个镇上由朝廷养着,一个月后要是无事就相继落户到其他村落去。
其他离得远的村民也不得随意离开。
夏天天热,不需要盖被子和取暖,那些银子都全部用来买粮食,一天两餐,百姓们吃饱后听话守规矩得不得了。
只要吃饱谁也不想去做流民,需要等着衙门做出安排,他们就可以回去重建家园。
其余官兵则留下来帮助洒扫熏艾,协助各镇各村重建。
如此、就算不幸得了瘟疫,也能最大程度降低传染风险。
人人都赞扬钦差大人是好官,百姓的父母官,哪怕他们根本连名字都不知道。
赞扬新继位的皇上是明君,得民意。
消息八百里加急传入京城,皇上大喜、早朝时重重表扬苏熠,各大臣都觉得苏熠的做法很对,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而苏熠本人、在历经二十来天没日没夜的工作后,人都瘦了一圈胡子拉碴丝毫丝毫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主子,你休息一下吧。”
苏熠道:“我没事你去休息吧。”
他细致到将每个村民出去后补贴多少银子和粮食,需要搬迁的村民一家补贴多少耕地都详细的计划好。
才准备动身去南昌县、那个被牵连但是不严重的地方。
走的是水路,期间苏熠一直在睡觉、连着睡了三天三夜才醒。
“主子,到南昌县码头了。”
南昌县县令早就带着官兵来接待,“苏大人、舟车劳顿辛苦了,快请。”
苏熠边走边问:“南昌县现在如何?”
县令大人拍着胸脯保证,“大人放心,朝廷的赈灾粮没来前施粥,来后第一时间就发到各镇各村,根据灾情严重划分比例,再派官兵帮助修缮房屋,已经在实施了、就是人手不够可能要慢一点。”
慢一点也无事,天气热随便睡都成,苏熠又问:“那个镇最严重?”
“河水县河水村,死了十多个人,已经全部按照指令埋得远了些,村里倒塌的房屋也有在修缮,幸存者就在村里住着,不过都有粮食供给。”
“随我去看看吧。”
县令大人道:“大人,今日天色已晚,要不您还是先用饭歇息明日再去吧,”
苏熠想想也不急于一时,明日去也是一样,于是道:“那就走吧。”
县令大人将一行人带到衙门,没有弄多好的饭菜,都是些家常便饭招待大家,嘴里歉意道:“大人见谅,如今到处都要用钱,衙门的用度也消减了。”
苏熠知道县令想在他面前表现,也没有揭穿他,“无妨,这就可以了。”
休息一晚后,翌日一早就去了河水镇,打算先在镇上看看再去县城邻近的村子。
河水村,柳家的大门紧闭着、院子里的马也不见了。
村里都在议论,“柳家那姑娘你们说是被谁偷走了?”
“不知道,好几日没出去,昨日出去就一直没回来,今日都还没找到。”
“那么漂亮的孩子,只怕是找不回来了,真是可怜。”
“嘘,别说了,村长打过招呼、今日不准提这事儿。”
“对对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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