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虽出身不同,倒颇有些琴瑟和鸣之意,实在难得。”丁北面露欣慰的慈和笑容。
琴瑟和鸣?好像是很好的词啊。
岳沉正有点脸红,就见穆玖昀温柔的望过来。
“其实这都是沉沉的功劳。”穆玖昀顺势把自己曾为平威伯府嫡长子,然后最近遭受各种波折,可岳沉对他以德报怨舍命相救等等经历讲述一番。
杜泽宇呛一口酒,惊讶道:“原来昀哥就是那个穆大少爷?!我说怎么听名字这么耳熟。”
“这事发才多久,你就听说我的事了?”穆玖昀疑惑。
“我这不是一路从南往北走的嘛,这就赶上热乎的了。”杜泽宇替穆玖昀委屈道:“跟你一比,我真是太幸运了,你爹他怎么想的啊,偏心也没这么偏心的。”
丁北也面露厌恶:“都说一入侯门深似海,可那平威伯占了原配家那么大便宜,却这般对待原配之子,实在是可恶!”
“北叔也不必气恼,我已经看开了。况且有失才有得,一个真心相待相知相依的爱人比那个尔虞我诈的繁华美梦重要太多太多了。”穆玖昀温柔的握住岳沉的手。
岳沉回握他,心中感动之余也难免心疼:“阿昀这么聪明这么好,平威伯府那些人早晚要后悔的!”
“没错。”穆玖昀微微一笑:“别人给的,哪比得上自己挣的!我总要带着沉沉堂堂正正回到汴京,打那些人的脸。”
“说得好!”丁北赞道:“好男儿就该这般奋勇争先!”
杜泽宇也不禁热血:“没错!咱们都要堂堂正正的回去!让那些人好看!”
一时间,席间气氛更是热络。
只是很快,杜泽宇和岳沉便东倒西歪的醉倒了。
杜泽宇直接趴到桌子上,酒杯都倒了。
穆玖昀扶住岳沉,目光凌厉又戒备的看向丁北:“北叔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好意前来赴宴,你却下药?”
却见丁北挥挥手让仆人老忠出去。
待屋里只剩下他们几人后,便直接起身对着穆玖昀跪下:“老奴洛北,见过孙少爷!”
洛北?
穆玖昀目光一凝:“你是洛家人?”
“是,近二十年了,老奴终于见到孙少爷了,孙少爷不负所望,是个顶顶好的男儿,老爷和小姐终于可以瞑目了。”丁北又是激动又是悲痛的难以自已。
“你给沉沉下的什么药?”穆玖昀追问道。
“孙少爷放心,这只是安眠的药,不伤身的。”丁北知道穆玖昀在意岳沉,赶忙解释:“孙夫郎救了孙少爷的命,那就是洛家的大恩人,洛家人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他。而且这药阿泽也吃了的。”
若非知道丁北真的在意杜泽宇,穆玖昀也不至于大意了,这古代的药物也着实厉害,防不胜防。
穆玖昀在心中严厉告诫自己,以后再涉险,一定不能把沉沉牵扯进来。
“到底怎么回事?”穆玖昀将岳沉搂在怀里,目光如刀:“不要试图骗我,相信我,你做不到!”
“孙少爷有所怀疑,这是好事。”丁北倒是有些欣慰之色,然后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穆玖昀。
当年穆正君回甘州族地祭祖后游历川蜀,机缘巧合下帮助洛家解除一场棘手的官司,保住洛家的基业,也因此与洛星儿结缘。
之后,洛星儿便以身相许。
这是外界所共知的原因。
但实际上,那场让洛家陷入麻烦的官司本就是洛氏族人和川陕总督共同搞的鬼。
洛星儿其实原本有个哥哥,可惜精心养到十二岁,竟“意外”溺水而亡。
于是其父洛丰便只剩下洛星儿一个女儿。
洛氏族人都盼望着洛丰能过继个儿子,但亲儿子之死分明就是人为,洛丰如何会答应过继。
洛丰含糊其辞多年,似乎难以抉择一般,于是洛氏族人都卯足了劲儿要争当洛丰的儿子。
而洛丰则暗中培养女儿。
洛星儿才名远播,于商贾一道虽比不上其父,但也有些见地,守成是没问题的。
洛丰见时机成熟,便当即宣布要将家业传给女儿洛星儿,为洛星儿招赘。
此话一出,洛氏族人都炸锅了,才知道自己都被洛丰摆一道。
洛丰号称蜀半城,其家业之大可想而知。
时任川陕总督的王坤就觊觎洛家的产业,直到洛氏内讧,便顺势与他们一起勾结做局想要构陷洛丰。
却不想,穆正君横插一杠子,把事情搅黄了。
自然是因为穆正君也想要分一杯羹。
王坤自然是让步了,和穆正君合作,反正他最后所得的也不会少太多——原本要计划分给洛氏族人那些定然就直接分给穆正君了,他再稍稍让步便可以了。
洛氏那些个不安分的族人喜提祭天剧本。
外界不都说穆正君神兵天降,实在是洛丰父女的贵人。
可洛丰混迹商界又跟各个衙门打了半辈子交道,一双眼睛多么老辣,如何不明白穆正君的想法。
这是他们父女的劫难,逃不掉了。
于是洛丰与爱女洛星儿商议后,明面上对穆正君感恩戴德,敲定婚事。
暗地里则准备来个金蝉脱壳之法。
其实早在爱子意外身亡后,洛丰便知道他这产业太打眼,恐怕要横生很多事端。
因而,他后来每年都会囤积一些金砖暗中运往江南。
谁都不知道,这个蜀中首富竟然还暗地里在杭州经营着一份产业,便是封氏商行。
而明面上,封氏商行与洛氏还有许多竞争。
那金蝉脱壳之法便是洛丰想让洛星儿假死,然后在杭州封氏商行“重生”。
为了降低他人的疑虑蜀中明面上的大部分洛家产业定然要舍弃了,但可以因此让女儿安然度过余生,洛丰也心满意足。
当然,他也要留下来掩人耳目。
洛丰计划完备,却独独遗漏了洛星儿的一份孝心。
待到洛丰在去往江南的船上醒来,蜀中首富“乘船南下时不幸落水身亡”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川蜀。
洛星儿联合忠仆尹月儿和洛北把洛丰迷晕,让成了那个假死之人,而自己则留在蜀中。
她还给父亲留了一封信:
女儿受父母生养大恩,此生怕不能回报,如何还能再让父亲代儿受过。且女儿自知自己心计智谋有限,经商手段也不若父亲高超。若是你我父女注定无法善终,请让女儿走在父亲前面。若是女儿不幸惨遭横祸,请父亲一定要活的长久,努力为女儿报仇雪恨!
洛丰痛哭不已,大骂不孝女。
可当时木已成舟,他已经“命丧风浪”,只得继续按照女儿的计划行事。
从此蜀中首富洛丰摇身一变成为杭州封家商行那位深居简出不喜交际的神秘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