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糖非同小可,燕俊良就是明白自己不可能完全吃下去,才会拉上师兄一起谋划。
他们两人一文一武,虽说官职算不得顶级,却也都握有实权,如此抱团也算不错选择。
但如穆玖昀所说,恐怕还是有些小。
燕辰浩如今已经把穆玖昀当半个自己人,加上白糖本就是他出的方子,与谁合作早晚都能知道,便如实相告:
“我爹和师伯准备先弄个作坊,待到第一批白糖做好后,便与兵部尚书邹阁老通个气。此外,还准备拉拢工部侍郎潘大人。”
穆玖昀点点头:“兵部与工部都是需要花钱的地方,人选倒是不错。”
话锋一转:“但不能由你们来选。”
“什么意思?”燕辰浩问道。
穆玖昀面含微笑,目光犀利:“若是你们选,那便是结党营私!”
燕辰浩立马捂住穆玖昀的嘴,气恨道:“你作什么死!”
他惊慌的看看周围,很好,都是自家人,而且小院空旷,他声音也不大,没有其他人偷听的可能。
穆玖昀嫌弃的扒拉掉燕辰浩的手。
燕辰浩也同样嫌弃的用衣摆擦擦手,神色愤然:“我信任你将此事告知,你竟然要害死我们全家?!”
结党营私,多大的罪名!
当今又不是吃素的!
穆玖昀却很淡定:“兵部、工部再加上这次的鸿胪寺卿,你们这不是结党是什么?”
“你胡说!”燕辰浩下意识叫道,立刻又压低声音,气愤道:“邹阁老和潘大人都是为国为民的好官,我爹和师伯这才想要分一杯羹,这是好处大家一起享受。这是,这是……”
他突然说不下去了,因为越解释听着就越像结党营私。
他脸色多变,心情沉到谷底。
却见穆玖昀起身,他一把将其拉住:“你做什么?”
“给你倒杯茶,免得你着急上火。”穆玖昀一派悠闲。
当真起身去厨房烧了水,又自房间内拿出一套茶具,亲自烹茶。
自烹自斟,浅尝一口,十分满意:“雨前龙井,若非这次事情闹得厉害,难得平威伯府大方给了我十两,放在以往,我每年能得半两就不错了。”
燕辰浩却没心情聊闲篇,并不理会。
穆玖昀也不恼,亲自给他倒杯茶,道:“左都御史宋凡家的帮佣住在别院附近,家里小孩还领了我的饭菜,他因此得知我的事情,参与进来,乃是我的幸运。左大人亦然。
这两位都是因公行事,算不上你爹结党。冯将军本就是你爹至交,出言相帮也正常。因而朝堂上这件事就是很普通的处理公务。可之后你爹和冯将军虽有心,却没马上将此事告之邹阁老和潘大人,便是在顾虑结党一事。”
燕辰浩脸色变来变去,最终接过茶一口喝掉:“你说的有理,那能怎么办?”
“牛嚼牡丹。”穆玖昀吐槽道。
“你别拽文了,看你这些日子的行事作风我也算有些了解,你若是提出问题,必然是已经想好解决方法。说罢,到底怎么办?还是说你要我们付出什么代价才肯说?”燕辰浩单刀直入。
他没脑子也没心情绕弯子。
“其实你们都想的太复杂了,当今年富力强,你们拉拢谁都不如效忠圣上。”穆玖昀泰然一笑:
“难道圣上自己赚了钱还能不分给你们?再说了,圣上之心,难道你们看不出来?他早晚要对大辽、金国乃至倭寇用兵。此时不表忠心,更待何时?”
“你是说,把方子直接进献给圣上?我们倒是想过之后以祥瑞之事献给圣上,但现在,会不会太早?”燕辰浩说道。
白糖晶莹如雪,若是冠上祥瑞之名,那更不愁销路。
“不是圣上,是景云公主!”穆玖昀双目炯炯,精神振奋。
“啊?”燕辰浩蒙圈。
他没想到竟是这个答案。
“由公主殿下献给圣上的祥瑞,相信圣上一定会喜欢的。”穆玖昀只是浅浅解释:“届时,公主殿下想要拉拢哪位大臣哪位阁老,你们跟着分一杯羹,得一份人情,却绝算不上结党。”
“嗯,好像是这样。”燕辰浩似懂非懂的。
穆玖昀见状便道:“你回去告诉燕大人,相信他能想明白。”
燕辰浩闻言就有些不爽:“我知道了,又是你们聪明人之间的暗语是吧?”
可恶啊,欺负他听不懂是不是?!
但他还真的听不懂!
燕辰浩无能狂怒。
穆玖昀见状笑出来:“燕二少自谦了。燕大人如今官居太仆寺少卿,你大哥又是安南将军,你们燕家在京城已是少有的前途无量。却深谙月盈则亏的道理,让你做个纨绔子弟。可这么多年你也顶多是闯闯小祸,从未真正作奸犯科,便可知你并非真正纨绔。”
燕辰浩听到此处也不免得意:“还成吧。”
“但其实,我倒觉得你们有些过于谨慎了,咱们这位圣上颇有胸襟,你也可以恩荫入仕。届时待燕大人退下来,你跟你大哥也能守望相帮。”穆玖昀建议道。
燕辰浩闻言有些心动:“你有什么好主意?”
“只是偶然从一本游记上看到过,做不做的准却不敢说。”穆玖昀铺垫道。
“你看到过什么?”燕辰浩有些着急:“你先说出来,做不做的准我来调查不就行了?”
穆玖昀也不再吊他的胃口,细细讲来:“那是一本关于安南以及吕宋的游记,作者记录他曾经有数次到过安南,我发现他每次去安南的时间都不一样,其中六月、九月乃至十二月竟都记录了占城收割水稻的景象。”
此话一出,燕辰浩激动的直接站起来:“你,你是说——”
“占城可能有一种一年两熟甚至三熟的高产水稻。”穆玖昀肯定了燕辰浩的猜测:“而且,那本游记中还记录过一次春旱,那水稻依旧收获了。这说明,此稻不仅一年多熟而且还抗旱!”
嘶——!!!
燕辰浩倒吸一口冷气:“这听上去简直像是天书。”
“是啊,所以我说此事不知能否作准。”穆玖昀目光犀利,颇具威仪:“你敢不敢为了一个可能去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