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沉不忿:“我们好好的走路,明明是你们撞过来!”
“哎!你这乡下土包子,知不知道我们张少爷是谁!”春竹叫嚣道。
张洪轲则假模假样的叫住春竹:“春竹,不得无礼,那是穆玖昀穆大少爷和他的夫郎。”
春竹这才道:“哎呦,小的眼拙,看见这一身粗布麻衣的,还背着背篓,以为是哪家低等下人出门采买呢。”
与张洪轲一起的另外两个书生穆玖昀看着眼熟但叫不上名字,便阴阳怪气道:
“张兄,你忘啦这穆玖昀早不是平威伯府的大少爷了,他如今就是个平民!”
“是啊,而且还是个断袖。昨天大长公主来见他,都被恶心走了。”
“自家祖母寿宴上就跟人媾和,搁谁谁不恶心?”
“哎呦,我看一眼都觉得眼睛脏了。”
张洪轲还虚伪的摇摇扇子:“穆玖昀落到这个田地虽然是咎由自取,却也委实可怜,你们开个玩笑也就罢了,别太过分啊。”
另有一人则凑到张洪轲面前说:“张少爷说的确实有理,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结,这昀少爷如今虽说落魄了,又有个断袖的恶心癖好,到底还有手有脚。我记得你家有个掏马粪的活计正好缺人,不若就雇这昀少爷去,也算结个善缘了。”
其余人纷纷拍手:“好主意!”
更有人凑上来问穆玖昀:“昀少爷,这么好的活计可千万别错过了。”
对面便是学富茶楼,街上人来人往,他们声音又故意很大,很快就引来不少人侧目,甚至围观,指指点点。
岳沉是又羞又气,怒道:“我们要回甘州,这好活计是用不上了!但你们都觉得这活计好,那你们去做啊,可别浪费了!你们要不肯做,就说明这活计肯定有坑,看见阿昀落魄了,来作弄他的!”
穆玖昀心下含笑,他家沉沉真是又聪明又勇敢。
张洪轲几人摆明就是要作弄侮辱穆玖昀的,可岳沉偏把这事翻到明面上,他们难道真敢不要面子的承认?
有些读书人,最是讲究名声面子了。
果然,对方被怼的一僵,梗着脖子恼羞成怒:“我们问的是穆玖昀,你算个什么东西?雌伏男人之下的无耻之徒!哦,我明白了,穆玖昀不仅是个断袖还是个妻管严。”
说着他们大笑起来:“什么妻管严,穆玖昀才是下面那个吧?要不怎么会让那低贱的帮厨出头!”
穆玖昀眼底闪过杀意,笑容却更加温和。
辱骂他,穆九爷或许会给他们个痛快。
可他们偏偏还要骂沉沉,那穆九爷只好让他们生不如死。
岳沉又羞又气面红耳赤。
穆玖昀拍拍他的手,安抚他的情绪,然后将他护在身后,看向张洪轲:
“张洪轲,你可别说大话,你家如今哪里还有马?否则你从茶楼出来怎需要走回家?也是,张家本就是个破落户世家,如今怕是更破落了。”
春竹立刻护主:“瞎了你的狗眼!我家少爷只是在门口等车夫赶马车过来罢了,哪跟你一样是被赶出家门的落魄鬼!给你几分脸面让你去家中做活计,你却给脸不要脸!”
“罢了,春竹,昀少爷向来与我不和,误会也是正常的。”张洪轲虚伪的说。
穆玖昀冷笑一声:“所以张洪轲你是在学富茶楼门口等马车的时候,突然受虐瘾爆发,难以自持,所以飞快赶到我身侧,狠狠地被我撞了一跤?”
他说着又讥讽道:“张洪轲,真没想到你竟然有这种癖好!好说呀,撞一下够不够?要不要我再踹一脚?放心,我知道你素来囊中羞涩,这次免费。”
此话一出,围观民众立刻有人喷笑出来。
可不是嘛,人家在街对面好好走着,你在这边等马车,怎么就突然被人家撞了?
还恶人先告状,结果不打自招了吧。
这下张洪轲几人脸色就不太好看。
读书人都是讲究名声的,落井下石和故意挑衅栽赃可要被人不齿的。
当下许多人便转头开始对着张洪轲几人指指点点。
张洪轲看到岳沉怀里的书,马上转移话题:“《三字经》?哎呦,昀少爷这是准备从头学起然后考科举吗?”
从前的穆玖昀是出了名的不学无术,因而另外两人立刻哄笑出来:
“从《三字经》开始学,倒也不错啊。”
“今年学《三字经》,明年学《百家姓》,想必四十岁之前能把四书五经学完吧。”
“四十岁之前够呛,但五十岁应当足够了。”
“五十岁去考县试,也很有毅力啦。”
岳沉这下更气。
穆玖昀却更冷静,还笑着安慰他:“没什么要生气的,你看这帮人全然没有一丝洞察力,上来就信口雌黄,看你拿着《三字经》就说是我要从头读书。考官不会让这种蠢货登科的。
否则他做了官,治下若出了采花贼,那所有男人都得是嫌犯了,毕竟男人都有‘作案工具’。朝廷如何会容忍这种昏庸之人做官?都枉为读书人。”
岳沉闻言忍不住笑出来。
真是促狭。
穆玖昀的声音不小,许多围观的人也都笑出来。
不仅笑出来,还都觉得怪有道理的。
张洪轲等人便有些恼羞成怒:“穆玖昀,你简直颠倒黑白!就你这种人,怪不得要被赶出平威伯府!你——”
“论颠倒黑白昀某可比不上你张洪轲!”穆玖昀立刻打断他:“大长公主殿下可都让平威伯去查明寿宴真相了。你如今几次三番说此事乃我所为。你是质疑大长公主殿下?”
张洪轲立刻蚌住。
穆玖昀嗤笑一声:“都说你昏庸愚蠢不配做读书人了。”
“我不配做读书人?那倒是你穆玖昀配了?”张洪轲冷笑道。
“我虽然不才,到底比你多读过几本书,勉强比你配做读书人。”穆玖昀施施然道。
张洪轲闻言哈哈大笑,跟他一起的人也都笑不可支。
不学无术的穆玖昀竟然说自己比他们还配做读书人?
滑天下之大稽哟。
“看昀少爷这般成竹在胸的样子,不如咱们比一比,也好叫人知道到底谁才是读书人,谁才是昏庸之辈!”张洪轲看着穆玖昀讥诮道:“就怕昀少爷不敢呐。”
穆玖昀笑了。
蠢货,你好。
蠢货,请入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