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刘展鹏聊过,李慕文才知道,原来刘展鹏的父亲竟是边关齐河县的县令,小时候他都随父母生活在齐河县,对边关民生很了解,但边关实在苦寒且文风不盛,刘展鹏的父亲也没时间教导他,就把他送回了老家益庆县读书。
因此对于乡试的最后一道题,他能够贴合实际,提出各种意见,让他惊讶的是,没有什么家世背景一直未与别国有过接触的李慕文竟也通过了这次的乡试。
当他知道竟是李慕文的妻子曾和他讨论过这方面的问题,顿时对云芳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当他频繁问起云芳的时候,李慕文的脸都黑了,刘展鹏看到李慕文黑脸时,不禁哑然失笑,说道:“我也早已成婚,儿子都生了两个了,你不用这么看我!”
李慕文顿时有些尴尬,他确实有点担心有人觊觎云芳。
两人又商量了一下一起去主考官组织的的鹿鸣宴,再一起回益庆县。
等到下午约定好的时间,二人一起去了贡院旁的府邸,这府邸一直是鹿鸣宴的举办地点,三年才启用一次,但是里面曲水流觞,景色宜人。
四十个人按照取得的名次依次坐好,李慕文扫视了一下这四十人,发现大多气质超然,能看出来出身不凡,想想也是,若不是富贵人家子弟,哪有机会了解边关事宜。
李慕文自嘲的笑了笑,心想可能自己是家世最差的了吧,随即又在心中自勉,既然自己已经取得功名,且是第六名的名次,那就证明自己不比这些富贵公子差,今后只需努力,初心不改几就好。
等到众人已经坐了一会儿,才听有人高声喊道:“明秀十三年,江辽省乡试主考官,吏部尚书袁绍杰袁大人到。知府大人到。”
众人顿时振奋了精神,只见从院外走进一个四十多岁颇富威严的男子,径直走向了宴席最前面。
大家的目光都跟随着他一起走,现场除了风声水声,就只有这人的脚步声。
等到他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直接说道:“我是这次乡试的主考官,祝贺你们成名中举,”
说完举起了酒杯,敬了众人一杯。
众人连声恭维,还真有人提到袁大人以前写过的文章,果然如那官差所说,袁大人不喜欢别人投机取巧,脸黑了下来,说道:“这次乡试不少人被我刷掉,都是因为他们自作聪明的研究我写过的文章,这哪还有一点文人风骨?我看还是有漏网之鱼没被我发现,当初就应该直接刷掉。”
刚提到袁大人文章的人,满脸煞白,状若直接晕倒,好在袁大人不想把事情闹大,既然已经取得功名,他不可能因为这点事就夺了去。
但这人接下来的仕途定是不好走了。
袁大人又继续说道:“既然你们是我点中的举人,那我们就有半师之谊,我应告诫你们一番,你们虽然通过了这次乡试,但是这只是你们走上仕途的第一步,若想走的更高更远,那必须通过会试成为进士,不过恕我直言,以你们现在的水平,你们之中几乎没有人能考中,所以我觉得你们还需要不停地学习。”
这一番话着实给处于兴奋中的新科举人们头上泼了一盆冷水,但是袁大人定是有经验的。他说他们还不行,那定然是真的不行,但他们都已经成为举人了,他们的夫子也都是举人,下一步要找谁教他们呢!众人心中都产生了疑问。
也有人向袁大人求教解惑。
袁大人倒是耐心,说道:“若未满三十岁,可以凭举人身份到府城开设的书院,里面有国子监派来的典簿为大家授课,若超过三十岁就只能自己在家努力了。”
在场的举人中有一半超过了三十岁,此时有一些失望,他们可能再没有机会得到真正的进士的教导了。
没有超过三十岁的这群人却十分开心,恨不得现在就去府城书院报名。
袁大人不再继续说读书的事,而是与在场的举人开始吟诗作对,一瞬间,场面变得十分热闹开心。
等到宴席结束,早已月上中天,李慕文和刘展鹏回到了听风书院的院子后,发现除他们之外,所有的学子都已经回家了。
在院子中有两个意想不到的人在等着他们。
这二人就是他们在听风书院的夫子,这二人是今天傍晚到的这里,本是听说今天放榜来看看有没有自己的学生中举,到了之后,惊喜地听说两个人一人中了一个学生。
二人十分高兴,没有和其他学子们一起离开,而是待在了院子里等着二人回来。
两人热情地迎上了李慕文和刘展鹏,嘘寒问暖,好不关心。
把二人弄的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后,才放过二人。
而后在听到他们可以去府城书院读书,并且由国子监典簿教课的时候,二人无比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教过的学生成为进士的场景。
李慕文有些疑惑地问道:“夫子,你们当时没去过府城书院吗?”
教授他的杨夫子叹了口气,说道:“我与孙夫子都年过三十才考中举人,那些有机会去府城书院的大多都中了进士或同进士,即使没中进士也都有了很强的人脉,用举人身份真正走上了仕途。”
李慕文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夫子,我们何时去府城书院合适?”
杨夫子想了想说道:“按理说,你们明天就可以拿着举人文书到府城书院报名,但具体什么时间能入院,我也不太确定,这么些年,我也没教出能进府城书院的学生啊!”
说完又扭头看向孙夫子,孙夫子赶忙摇了摇头,说道:“你别看我,我也没教出来过。”
四人又是好一番畅谈,才各自回房休息。
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的李慕文却睡意全无,今日发生的一切在他脑海里不停浮现,他好想好想全部说给云芳听,也不知道云芳何时能接到他中举的消息,她若是知道了,定会为他十分高兴吧!
云芳此时已经知道了李慕文中举的消息,今天早上,刚放完榜,就有官差快马加鞭给各县城送去了中举名单。
各县城收到名单后,都没有耽搁,立马派人去各中举人家报信。
所以才过了中午,云芳甚至整个李家人就接到了喜讯。
全家人都十分高兴,当即决定等李慕文回来要开三天的流水席来庆祝李慕文中举。
李慕文第二天傍晚时到家了,早上他和刘展鹏去了府城书院,被告知要等到十月初一新举人才能入学。不过已经将二人的信息记录,等到十月初一直接来书院读书就可以。
得到消息的二人一刻也不想在府城多留,与他们二人的夫子一道,回了益庆县。
看到云芳的那一刹那,李慕文对云芳的思念如潮水般迸发,若不是人太多,李慕文真想抱起云芳重回房间,用身体来表达对云芳的思念。
可是人很多,他只能用眼睛不停地看着云芳,云芳抬头与他对视,仿佛要被他炙热的眼神灼伤。
直到李慕文奶奶和娘亲上前,才使李慕文的注意力被迫从云芳身上转移。
李奶奶看到,将近一个月才归家的孙子,直觉孙子瘦了很多,抱着李慕文对他娘说道:“可得我孙子好好补补,这一个月瘦了多少呀!”
李慕文娘也认同地点了点头。
这时,李慕文大哥李慕行上前问道:“弟弟,快给我们讲讲你科举的事,奶和爷想开三天的流水席庆祝呢!”
李慕文看了看众人期待地眼神,虽然已在信件中和家人说过,但他知道,家人们仍想听自己再说说
看着身边一直支持自己的家人们,李慕文没有二话,说道:“好,我这就给你们说,我们进大堂里说吧!也不能一直堵在院子外呀!”
众人随李慕文一起走进了院子,李慕文又将在府城发生的一切都讲述了一遍,即使家人们都知道,仍听的津津有味。
说到昨天放榜和参加鹿鸣宴,众人顿时提起了精神,就连云芳也竖起了耳朵。
在李慕文讲放榜时的惊喜时,大家也满脸喜色,讲鹿鸣宴的表现时,大家也与有荣焉。
但在听到李慕文十月初一就要去府城读书的消息时,众人都沉默了。
李慕文正了正神色对家人说:“爷爷奶奶,爹娘,此次我去府城读书,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若是不去,我几乎没有可能再进一步。”
众人都点头,承认李慕文的话是对的,不过仍然面露难色。
李奶奶说道:“慕文呀!你此去府城是打算自己去还是带云芳一起去?那书院有住的地方吗?你若是带着云芳,你们定是不能住在那里的吧!那你们怎么生活呀?”
李奶奶一连串的问题抛了出来,李慕文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去年就说过,奶奶只再供他一年读书的钱,过了乡试后,就得自己负责了。
若是去了府城,到时候定是什么都要花钱的。
李慕文赶紧说道:“府城书院是给学子们提供食宿的,住的方面,每人都有一个单独的院子,不过云芳去不去,我还得和她商量商量。”
李慕文内心里当然是无比希望云芳能和他一起去的,有云芳在他身边,会让他觉得十分安心。
但他还是要先询问云芳的意见,若是云芳不愿去府城,那他就每次放假快马加鞭赶回来看她就好了。
众人顿时把目光移到了云芳的身上,云芳站了出来,走到了李慕文的身边,恭敬地说道:“爷奶,爹娘,我想陪慕文一起去府城,望长辈们同意。”
云芳有自己的考量,她得跟在李慕文身边,才能把系统学到的知识都教给李慕文,让他尽早地通过会试。
李慕文不仅一次在和云芳往来的信件中说过,若是没有云芳,他此次定是取不上举人的,而且很有可能一辈子都取不上。
听了李慕文和云芳的话,一家人都笑着看着二人,李奶奶更是直言道:“你跟着去,是再好不过了,慕文年岁也不小了,该是当爹的时候了,你们读书归读书,可别耽误了这正事。”
云芳闻言立刻羞红了脸,但心里也有些许的惆怅,和李慕文成亲以来,她竟没有一丝怀孕的迹象。
她回想起,因为她成亲一年也没有怀上孩子,她娘和婆婆都很急,曾一起带她去看过郎中。
郎中说她的身体没有丝毫问题,又和她们说,如果怀不上孩子,也有可能是男方身体的问题。
当时听到郎中这么说,李慕文娘立刻跑回了家,因为她风风火火的动作,全家人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连忙问她怎么了。
她将郎中说的话和家里人说了后,李家人全部出动,带着李慕文就去了云芳看诊的郎中那里。
当时在复习功课的李慕文稀里糊涂的就被全家人簇拥着走到了医馆,看到云芳和岳母在里面等他,他十分懵。
直到云芳给他讲了郎中的话以后,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同时也把心提了起来。
当时郎中摸上李慕文的脉后,同来的所有人,连呼吸都放轻了,就怕影响到郎中的诊断。
好在最后郎中下断言,李慕文的身体也没有问题,孩子的事可能只是时候未到,不用着急,也万不用吃什么补药,顺其自然,定是能怀上的。
此时云芳的脸红彤彤的,李慕文看的眼睛都直了,李奶奶直呼:“我和你爷爷累了,你快回去休息吧!有事我们明天再商量!”
众人都快步随着二位老人离开了,李慕文看众人走后,才紧紧抱住了云芳,然后说道:“娘子,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再不想和你分开这么长时间了!”
云芳感受到了李慕文炙热的情意,点头说道:“好,无论以后你去哪,我都陪着你一起,我俩不分开。”
顿时李慕文抱着云芳的手更紧了,直到拥抱无法平缓李慕文内心的澎湃,他横抱起云芳,快步走回了自己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