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在幽囚狱等了许久。
那人没来,哪怕是刃都已经和同伴汇合,登上逃出罗浮的星槎,那人都没有出现。
整整两天,现在名为〈王凯文〉的那人都不曾到场,真有意思,明明无名客都过来看戏了。
他不来,是因为白珩吗?
算了吧,那人可不像是会因为女人耽误大事的样子——不,不对,那可是白珩啊!怎么不可能?
(?_? )(?_? )(?_? )!
景元好像能想到在那人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这也就是说说而已,他毕竟是景元,不会全凭情感左右,只是依靠猜想来断定事实。
那人,再■■也不可能耗费这么长的时间。
整整三天,他必然是借着这一段景元不在场的机会做着他自以为正义的事情。
这事项能重要到让他缺席刃的越狱,能让他这整整三天销声匿迹,低调潜伏在连监控都探查不到的地方。
他连忙起身,从幽囚狱的监控室里走出来,向着神策府的方向赶过去。
后来他又嫌自己的脚步太慢,走到街口拦了一艘出租星槎,请求飞行士能尽可能快点。
来不及解释了,倘若再迟一点,天知道那位老朋友会闹出多大的动静。
已经很迟了,还有半个小时就会是严格意义上新的一天,零点将至,景元内心的不安愈发躁动。
无光之月,人工天幕可不像是会停电的东西。
他太清楚自己手上的玉兆大概被人动了手脚,可能会泄露信息,但更可能会拒绝接受消息。
神策府到了。
景元像是救火的一样,快步向着大厅后面的办公室跑去,甚至顾不上开灯。
堂堂仙舟将军,备用的通讯玉兆,居然被放在已经空的饼干盒子里。
打开这应该尚未被干涉的玉兆二号机……
果不其然,消息量爆炸。
〈警报,十王司多据点出现人员失踪!〉
〈警报,不明人员闯入幽囚狱副洞天!〉
〈警报,疑似有死者出现!〉
〈警报!罗浮第三附属医院请求支援!〉
〈警报!有……〉(消息未编辑完整)
泛红的标红在黑暗的房间里闪烁,诉说着一起起可能足以颠覆罗浮安宁的严重动乱。
景元眉头紧锁,欲言又止。
他现在只希望那位老朋友不要做出让他太难做的事,否则,他还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应付那些格外狡诈的前朝遗老们。
临时编辑了一条消息发送出去。
“做的尽量干净点,不要有无辜的人死,一切为了罗浮或者你自己。”
发送的时候,景元没忘记把寄件人的名字改成一个相当无厘头的昵称。
到底是谁会把ID写成“白色大猫猫”啊?!还有那个叫“金色毛毛兔”的,你和他关一个笼子里!
※※※
王凯文和白珩拎着那关着幽囚狱“土特产”的小笼子回到丹鼎司的某个后门。
天色已晚,零星几盏孤灯也大多暗淡,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在这种时候,如果没有带钥匙,那可真是沉浸式体验被关在宿舍门口的感觉。
巧了,法外狂徒哪有不会撬锁的。
只听一声清脆的“咯噔”,嘿这不就得了。
整个金属门都被连着铰链卸了下来。
你管这叫撬锁?
你就说能不能进去吧?
结果好不就行了,过程不重要,嗯,不重要。
白珩还是挺好奇王凯文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的,下一秒,她就看见他健步如飞,从围墙后面薅住了好大一条肥嘟嘟的持明尾巴。
“白露,我说了多少遍了,禁止夜游出去玩!”
“吃太多夜宵对你的身体不好,而且这么晚出去,真的很危险。”
“你谁啊!你管我…别拽,别拽!”
尾巴的主人挣扎着想要从这突然出现的磨爪禁锢里逃开,可不管她怎么扭动,那只手就好像铁钳一样牢牢薅住了她的尾巴尖。
“你猜猜看我是谁?”
这声音太熟悉,熟悉到让她觉得不可能。
白露还想说些什么,可身体本能的就放弃了挣扎,明明她相当讨厌别人碰她尾巴的。
她那么急切的回过头,这动作快的让人感到心疼,因为那可爱的小脸已经不知何时挂满了泪珠。
弹射起步,火箭头槌!这就是肋骨破碎之术!
王凯文苦笑着运转丰饶的力量治愈身上那相当严重伤势,带角的撞人真疼哈。
““骗子…爷爷你就是个骗子……”
“明明说好了,等我成为丹士长就可以晚上一个人出去买夜宵的……”
“明明说好了,等我成为丹士长就会回来的……”
“连晚上乖乖早点睡觉,起来时早饭就会自己做好的魔法都失效了……”
小女孩哭泣的声音在王凯文的怀抱里逐渐模糊,他的衣襟都被不知是鼻涕还是眼泪的东西打湿了,可他能做的只是抱住她,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
你知道吗,丹鼎司的衔药龙女这些时候好像是病了,天天不出门,就搬把小板凳坐在太真丹室那儿痴痴的凝望古海的日出,日落。
若是有人问她,她只会说在这里等她爷爷回来,可持明卵化轮回自足,哪来的亲人……
有人说这可能是岁阳附身,可十王司的人都来了好几遍,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所以丹鼎司的龙女大抵真是病了。
成天不思饮食,就连往日里最喜欢的貘貘卷都不去想,甚至是仙人快乐茶都惨遭她的冷落。
忧郁的期待着,绝望的徘徊着,不时有人能听见她很小声的哭泣,她把自己关在家里。
就这么过去了整整三十年,周围的医士都不忍心去问她,只是偶尔突发善心,为她送一些甜食。
时间能治愈所有的伤口,却除却不了疤痕。
连那个人的名字都想不起来,连那个人的去向都不清楚,白露就这样无奈的失去了一位家人,她在这个世界上仅有的家人……
白露去找丹枢,而丹枢报之以缄默,她苦涩的笑了笑,然后说不记得了。
白露去找鳞渊境丹恒,找这位曾经的当事人之一,可得到的答复是轮回再生洗去了许多,他连自己的记忆都不稳固。
那人离开的第三十五年,丹恒从罗浮出去,他是为了寻找某个答案才决定远行的。
所有人都知道,那份答案的名字是“丹枫”。
白露去玉界门送他,丹恒的星槎关上门的那一刻,她恍惚间觉得自己应该做过同样的事情。
无数次梦里,她都是个狐人,是那种一看就很会驾驶星槎的样子,可惜梦里总是找不到驾驶证。
但是,这梦里的故事和那个消失的人有什么关系,他难不成是去梦里了?
白露想了好久,还是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可却无法不想。
“爷爷,虽然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但白露会乖乖的,在我蜕生之前,我一定会等到你回来的。”
多么残酷的一场捉迷藏啊,人总是会在某个时间段不得不接受失去,然后独自走完接下来的路。
院里的花儿都凋落了,而她也不再是孩子。
……
“爷爷,你这些年到底去了哪里,白露找遍了整个罗浮都没有找到你…白露好怕你回不来了……”
(*?????)
“白露白露别哭啦,再哭就变成小花猫了哦。”
王凯文温柔的摸着白露的头发,揉揉她肉乎乎的幼角,安抚着这个模拟中由他养大的女孩。
“爷爷离开罗浮,是为了把你奶奶找回来,额,就是这样的……”
望着身旁的白珩,王凯文艰难的说出了“奶奶”这两个字眼,没办法,辈分在这呢,爷爷的爱人可不就是奶奶了嘛。
白珩也不生气,望着面前这只和自己一个色号的小奶龙,回忆起自己逝去后发生的那些动乱,她隐隐约约猜到了白露的身份。
她一手挽住王凯文,另一只手伸出,向着白露肉乎乎圆滚滚的大尾巴悄悄靠近。
嘿嘿嘿,肉肉尾巴,让我摸摸!
(?′?`?)
白露揉揉还掉着小珍珠的眼睛,也注意到自家爷爷旁边站着的奇怪的女人。
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打量一下,嘿,我倒要看看能勾走我爷爷这么优秀的人的是什么狐狸……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从第一秒白露就认出来她正是在那些梦里无数次出现的——那位驾驶着星槎,被云骑军拦下,惨遭扣押驾驶证的狐人族女子。
再看一眼,嗯,这色号,和白露不能说很像,只能说是一模一样,非要说她是白露的奶奶还真没多大毛病。
至于这位是不是太年轻了,不存在的,你看,爷爷他都这么多年了,还不是一副年轻人的样子,仙舟上外貌不代表年龄。
而且,这人和爷爷一样,一开始就关注了小白露的大尾巴!这么喜欢持明族尾巴的,一定和爷爷很有共同语言!(难道她真的是天才?)
【喂喂喂,这不能啊,这一家子的,狐人族和天人种真的能生出来持明族吗?】(月光闭嘴。)
为了表示友好,白露怯生生的凑到白珩旁边,主动把自己的尾巴贡献出去,让白珩能够rua的到。
一大一小两只白毛团子,嘿嘿嘿。
望着这和谐的画面,作为灵魂主教的王凯文感觉自己快要死了,拜托,他长眼睛就是为了看这种美好画面的好吧。
( ?° ?? ?°)?
就为了这情景,冲几十次树都是值得的,而能让他看到这个画面的世界也变得好起来了,值得保护到最后一刻。
未来最好,未来最棒!未来最好,未来最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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