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傻乎乎的小师妹幸好以前一直是跟着鹧鸪哨的,有大师兄帮她抵挡风雨,就算是在这样乱七八糟的世界里,她也能保持这么单纯的内心。
相比之下,红姑娘的命运就悲惨得多了。
差不多同龄的时候,她就已经带着仇恨登上了常胜山。
从滇南回来之后,也应该找机会陪她去一趟十里洋场的上海滩,去找出当年杀害她父母、烧毁月亮门背后的真正凶手。
这件事情已经答应了她很久,但是封白一直被琐事牵绊。
现在都已经过年了,这件事也应该提上日程了。
封白默默地把这个事情记在心上,目光落在正在嬉戏的两人身上,神情恢复了平静。
“好啦,开船了。”
他伸手拔出……插在水中的竹竿,在潺潺流水的推动下,竹筏顺流而行。
湖底清澈透亮,光线反射,泛起粼粼波光。
从下方望上去,竹筏就像一片轻盈的小舟漂浮着,在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白色水痕。
岸上的陈雨楼和鹧鸪哨也先后登上另一艘竹筏,跟在他们三人的后面,慢慢地向遮龙山的深处驶去。
由于暗流涌动,封白几乎不用费多大力气,只是偶尔轻轻撑一下竹竿,大部分注意力都沉浸在湖水之下,警惕着湖底的人俑。
大约行驶了十来分钟后。
绕过湖面,前方的景色瞬间发生了明显变化。
竹筏穿过山脉,进入了狭窄而昏暗的山洞,周围的气温骤然降低,坐在竹筏上,封白伸出手探了探湖水,冰冷刺骨,估计是来自遮龙山上融化的雪水。
前面领路的竹筏上,渐渐地点起了矿灯。
光线驱散黑暗,封白可以看到头顶的山洞布满了低垂的钟乳石,形态各异,色彩斑斓,一行人仿佛走进了一个奇幻诡谲的梦境迷宫。
这个山洞显然是天然形成的,没有人工开凿的痕迹。
随着继续前行,封白时不时还会看到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磷光。
不知是死去动物的骨骼,还是这片土地深藏的原矿石发出的光芒。
就这样穿梭在这个美丽奇异的岩洞深处,不止是他,其他所有人也都满脸震撼,时不时能听到刻意压抑的惊叹声。
“等等……!”
突然之间。
前方的竹筏上传来了不明人士的一声呼喊。
原本还有些喧闹的气氛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封白也立刻向后方竹筏上的花灵和红姑娘做出噤声手势,并从竹筏上站起来,踮起脚尖,尽力向前张望。
还没等他看清楚状况,刚才的声音再次响起。
“停下……停下停下!”
几乎是吼出来的语气,由于恐惧或是别的原因,声音变得异常奇特,像是鱼翅卡在了喉咙里,怎么都咳不出来。
“怎么了?”
听到动静,封白再也坐不住,让花灵她们留在竹筏上,他自己则是一跃跳到船头,矫健得像一只猴子。
他在两侧山洞的墙壁上飞跃穿梭,瞬间就越过了十几艘竹筏。
“陈兄,你留在这里,我过去给小哥支援。”
说完这句话,鹧鸪哨也提起一口气,双手握住竹竿,等到拉成满月般的弧度时,借着那股强大的力量,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一般从水面掠出。
当他追上封白时,封白正站在最前方的竹筏上,双眼紧紧盯着一个地方。
看到这一幕,鹧鸪哨心中不由得升起几分不安,绕过几个同伴,快步走到他身后,低声问:“发现什么了?”
“嘘……别说话,看那边。”
封白没有回头,只是伸手指向了前方。
不知为何,看到他那严肃的表情,鹧鸪哨心中的不安感犹如潮水般汹涌袭来。
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借助后面竹筏上的矿灯光线,鼓足勇气抬头,顺着封白所指的方向看去。
然而……当他看清前方黑暗中的情景时,鹧鸪哨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甚至下意识地抽出两把二十响的镜面匣子准备射击。
“别轻举妄动。”
正当鹧鸪哨忍不住要开枪试探时,一只手突然搭在他的肩上,同时传来一句温和却坚决的声音。
那几个简短的话语似乎蕴含着某种说不出的魔力,让他因恐慌而紧张的心情立刻平复了许多。
“那是什么?”
鹧鸪哨收起镜面匣子,从背后取出一把镜伞。
略微撑开,握住由雷击木制成的伞柄,伞面上的众多镜片反射出幽暗的光线。
“地狱之门!”
“什么?”
封白的声音很低,更像是一种自言自语,鹧鸪哨一时没听清楚,本能地追问了一句。
但他并未得到回答。
只好收起疑惑,紧锁眉头盯着远处。
只见矿灯光线映照下,前方两侧洞壁上,全是天然形成的熔岩梯田,一层层叠加,宛如一片凝固了的银色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