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夕钓鱼计划落空,只好重新将注意力转向赖氏父子。
“这样吧,看在乡亲的情分上,我会给你们留全尸,有什么遗言,现在就说吧。”
“不……不要,宁村正,求你大发慈悲,放过我们……如同放过一阵风……”
“宁老爹,只要你饶过我这条命,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甘愿为你效力……”
见赖氏父子无话可说,宁夕不再啰嗦,挥手示意小伙子们可以抒发怨恨,复仇雪耻。
杀人这种事并不美好,宁夕无心欣赏赖氏父子的结局,将他们交给众人后,独自外出巡逻去了。
林间不久便传出凄厉的尖叫、愤怒的咆哮、悲痛的哀嚎,以及复仇后的畅快笑声!
“差不多就行了,挖个坑把他们安葬了吧。”
宁夕需要掌控局势,杀人可以,但不能沦为空洞的杀戮机器,尤其是滥杀无辜,对小伙子们的成长有害无益,应当尽量避免。
……
看着赖氏父子的遗体被黄土一锹锹掩埋,宁夕心中若有所失,未曾料想,穿越以来的最大敌人竟是以这种方式谢幕。
见宁夕沉默,他手下众人也默然不语。
从记事起,赖志成就是一座压在他们心头的巨峰,坚不可摧。
在他们心中,在他们父亲心中,甚至在他们祖父心中,赖家人强大无比,无法战胜,仿佛是自然的主宰者,卧龙村的村正似乎天生就该属于他们!
...
未曾想,那位威震四方的赖志成,今日竟这般屈辱地陨落。
逝去得如此出乎意料,如此乏味,如此荒谬……
心中那尊无法撼动的赖志成,竟会像暮年犬一般,匍匐在自己脚下摇尾求饶!
夕哥儿教导我们时曾言,何曾有贵族天生,何曾有贱民注定?
此言甚是,无人生来便是主宰,无人生来便是仆役。凡是对平民耀武扬威、鱼肉乡里的恶霸,百姓皆应团结一致,将其逐一推翻!
……
“夕哥儿,这是从他们身上搜出来的物什,你看一看。”
宁夕接过贾满仓递来的物品,略作审视。
约莫六七十两白银,四块纯金,此外还有几份房契和田契,或许是担心遗失家中被民众掠夺,故而随身携带。
嗯?
宁夕随手翻看,竟真有意外发现。
原本以为仅有卧龙村的田产,不料还有一处清阳县的府邸。
依据房契记载,这府邸虽非宏大,却也是县城一处立足之地。
其余田契并无特异之处,全是卧龙村肥沃的土地。
这些田地多是赖氏祖孙数代,从贫苦民众手中一点点榨取而来。
其中便包括宁夕便宜大哥留给他的十多亩优质良田。
可惜,宁夕这具身躯的前任主人软弱无能,尽数以低价卖给赖志成。
“夕哥儿,牛车上还有个箱子,要打开吗?”
“打开瞧瞧。”
之前自黑松岭运回的财货,宁夕并未当众启箱。
此次不同,一是跟随他的少年不多,仅十来人。
二是宁夕并不认为赖志成的箱子里藏有何等宝物。
果然,箱盖揭开,一众少年皆面露失望,因为他们并未见到银光闪烁,更未见金光璀璨,连铜光也未瞥见。
箱中满载泛黄的纸张。
宁夕拿起几张纸细观,随后示意众人过目。
“这……”
握着黄纸,一众少年对视良久,才支支吾吾道:“夕哥儿,咱们……咱们看不懂……”
“平日让你们习字,你们都不当回事,现在傻眼了吧,好东西摆在面前也不识!”
少年们本未在意这些黄纸,听闻宁夕所言,反倒好奇心起,何为好东西?
他们抓耳挠腮,交换眼神,企图从他人眼中找到答案。
可惜,这群少年学习文字的日子尚短,除了自己的名字,能辨认的字屈指可数。
“啊?夕哥儿,我看到我爹的名字了!”
贾满仓忽然激动大叫,差点吓到拉车的老牛。
哐!宁夕赏了贾满仓一颗响亮的爆粟:“就不能稳重些,叫什么叫!”
接过贾满仓手中的黄纸一瞧,宁夕笑出了声...
“贾正经,于某个神秘纪元的繁星之夜,向村庄守护者赖志成借取神秘谷物五斗,约定六个月后的满月之时偿还,连本带利共计一石,此信物为证……”
宁夕竟不知,贾满仓的父亲贾正经之名,源自何处的奇异灵感,实在令人捧腹。
“什么?这是家父与赖氏的借贷契约?”
“正是,这便是一纸债务,借五斗,月满时以一石偿还,加倍奉还。”
“该死的,那个赖家的狡猾之徒,若非他已逝去,我定要再次挑战他,这太过苛刻了!”
“夕兄,这些都是借贷凭证吗?可有我家的痕迹?”
宁夕轻拍木箱:“这里面全都是,近一二年的,前几年的,甚至有些追溯到十几二十年,乃至更久远的几十年前的……”
“什么?这么多都是债务,那我们村子岂不是都属于赖家了?”
宁夕淡笑:“不错,单凭这些契约,就算将我们卧龙村彻底变卖,也无法抵清债务。赖家的借贷犹如恶魔的交易,今借五斗,明年还一石,两年,三年,十几年,几十年,你们自己算算,又要偿还多少?”
“啊?那赖家为何不强迫我们还款呢?他们若愿,全村之人岂不皆为他们的奴隶?”
“嗯,这么说来,赖家未必如传闻那般邪恶,是吗?”
宁夕并未直接回应,而是深意地扫视众人。
“这个问题,我不能立刻揭示答案,否则你们不会深刻记忆。不如,诸位用心思考,好好揣摩,为何赖家握有众多契约,却并不急于催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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