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京城,皇宫,凤舞殿外。
文渊阁参事钱郎正屁颠屁颠地跟着礼部侍郎陆茬后面,说道:“这可是咱们皇上登基后,第一次宴请百官,正好臣第二天入职,开门红啊,真是天大的喜事!”
陆茬嘴唇微撇一下,不屑地说:“哪有这么简单,这次你可知是请谁的?”
钱郎没明白,低着头直白地说:“陆大人说笑了,刚不是说了嘛,宴请百官嘛,三省,众司,众部,凡是京官都可以参加。”
陆茬追问道:“那皇上为什么要宴请百官?”
钱郎丝毫不过大脑地说:“因为楚玄王、韩武王、南疆王和吕将军四位大人赴京,皇上自然要为他们接风洗尘咯。”
陆茬对他这单纯的头脑忍俊不禁,脸上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是自然,但很多话不能在大殿上说,她为什么依然选择先摆宴?”
钱郎四处张望着,看着来来往往的官员,给他激动坏了,“这还用问?当然是为了试探这几位的态度,然后再挨个聊,不给他们串通的机会。”
陆茬点点头,说道:“还算有点头脑。那你可知,这楚玄王为何要来?”
钱郎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说道:“因为沈哲下江南,他得拖着欧阳龙。”
陆茬微微一笑,刚准备长篇大论的装逼,被钱郎一句话打断了。
“但是我就好奇,韩武王明明没被邀请,却还是来了,这个皇上居然也想到了,真厉害。”
陆茬大吃一惊,连忙避而远之,内心:这话你也敢说,再跟着你怕是有杀身之祸!
钱郎瞥见陆茬躲到一边,忙追上来问道:“陆大人,你怎么了啊?”
陆茬连忙再躲到一边,“我服了,你别跟着我了!”
一人追,一人躲,二人一路追至大殿外。
突然,钱郎撞到了一个人,连连道歉:“抱歉抱歉。”
抬头一看,竟是楚玄王沈睿,连忙拱手问安。
沈睿摆手道:“没事。”
此时,陆茬早已远远走在前面,生怕沈睿看到他,并在内心疯狂问候沈睿。
寒暄几句,沈睿便跟萧万年二人继续前行。
钱郎追上去,喊道说:“欸,萧大人,您怎么来京了?”
萧万年愣了一下,随口说道:“吕将军与我一同抗击夷人多年,却从未谋面,听说他要进京,我就心说来见见他。”
钱郎猥琐地说道:“原来如此,但我可听说您是暗中进京啊。”
萧万年呵呵一笑,转身离去。
钱郎说道:“不过吕将军此行怕是回不去了。估计皇上不会让他回去掌兵的。现在西楚和大韩就够危险了,南疆王也不是个老实人。若是吕将军再回北境,怕是要多出一个藩镇来,皇上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沈睿不禁一笑,内心:你是真敢说啊小子,当着萧万年面敢说这话。
萧万年更是吃了一惊,随即信口答道:“这次我就是来看看热闹,吕将军想干什么,我倒是不清楚。”
随即跟沈睿一起进了凤舞殿。
钱郎皱起眉,内心咒骂道:老狐狸,一点破绽都没有。
随后环顾四周,“陆大人,人呢?”
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便只好自己走进了大殿。
凤舞殿内灯火通明,自大门进入,两侧规律的陈列着一排排的桌椅,大殿最深处、最中央的地方是皇上的龙椅,周围九尺之内比其他地方都要高一个台阶的高度。
九根柱子上雕着一对对的龙凤,那做工之精细天下罕有。
众臣皆在太监们的引导下找到自己的位置坐定,沈睿和萧万年两位异姓王,官职最大,列坐龙椅下左右两旁。
他们身后本应是皇室宗亲,可先皇驾崩后,秦雅夙的母亲,也就是皇后自愿陪葬。
秦雅夙为了上位,杀光了皇室所有人,连同后宫众佳丽和刚出生的小弟弟在内,没留一个活口。
故此才让欧阳龙和宰相坐在他俩身后,其他官员按官职大小依次坐好。官职越小离龙椅越远。
此时的秦雅夙正在殿后的小屋内,众宫女正在给他整理衣服。
“登基大殿那天,穿的是旧时的龙袍,朕不喜欢,怎奈礼制要求如此,也要尊重先辈。如今这是第一次见沈睿,幸好新的龙凤袍终于做好了。要让他看见朕最美的一面。走。”
说着,宫女撩开窗帘,秦雅夙从龙椅后走了出来,缓缓登上了台阶,在刚迈上一步的时候,朝着大殿上空最中心的灯笼那里瞥了一眼,心想:沈睿,这个角度,朕不迷死你。
沈睿看着秦雅夙的眼睛,愣了一会儿,心想:皇上干啥呢,灯笼歪了?
秦雅夙等了两秒,这才走上台阶,坐上龙椅。
秦雅夙摆摆手向小安子示意,随着小安子一声:“开宴。”
顿时大殿内歌舞升平,小太监和宫女们不断从殿外走进来,手上捧着饭菜。礼部准备的歌曲和舞蹈在殿内咏唱、起舞,好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众人一齐起身向皇上敬酒,说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雅夙象征性的喝了一杯,待众人坐定,她看向台下,时不时瞥一眼沈睿:感觉比登基大典的时候帅了。
沈睿却一改之前的伪装,直接大口喝酒,大口吃菜。
秦雅夙试探道:“沈王爷,您不远万里赴京,朕为你接风设的这宴,可满意否?”
沈睿吃得正欢,听到这里,知道皇上想找自己破绽了,便擦了擦嘴,恭恭敬敬地拱手答道:“臣承蒙皇上厚爱,今日如此盛况,臣多谢皇上。”说着,他起身敬酒。
秦雅夙面带假笑地喝了一杯,心中很气:没有一句多余的话,服了。
大殿之上,说话不是很方便,大家聊的内容多半是些风景山水,物产气候。还有一部分人在关注着大殿中间这帮人的变化。
欧阳龙想呛呛沈睿,说道:“吕将军抛下部将进京,真可谓诸将表率。”
吕凌霄微微一笑:“北境太冷了,军营条件又差,待久了会冻坏身子,我现在一身老毛病,是时候回京休养了。”
欧阳龙高声道:“吕将军不必过谦,在如此大是大非的立场上,您当属魁首。不知您此举,将愧煞多少人啊。”
“南疆王过誉了。”吕凌霄苦笑一声。
他心想:还不是因为老子没有封王,守不住这兵权,为了部将过的好一点,我吃点亏就吃点吧。
萧万年听着也有些刺耳,毕竟这话说的范围里也包括他,但他知道今天的主角不是自己,便坐在旁边,准备看好戏。
“南疆王这话是点我呢?”沈睿语气略带愠怒。
此话一出,众臣皆寂,大殿里鸦雀无声,连中间的跳舞奏乐的人都停了。
欧阳龙阴阳怪气地把语调稍微提高,说道:“此话并未特指啊,玄王何必把这帽子往自己身上戴呢?”
沈睿笑了笑,放下筷子,说道:“南疆王说的没错,不过江南水师前些天刚刚私自离营,甚至差点踏入西楚辖内,阻拦家兄前往江南云游,恐怕也有些僭越吧?”
欧阳龙刚要发作,旁边随他进京的金长鸣拦住了他,生怕他露出破绽。
宰相语气严肃地说道:“不知王爷自继承楚玄王之位,有过什么功绩啊?”
沈睿轻轻抿了口酒,说道:“剿灭十余股蛮族匪徒,歼敌千人有余,剩下的都是些小事,但为守护我大齐边关,我军可谓拼死鏖战,大小几十场战役,战报应该前两日便送到圣上驾前了。”
宰相并不知情,本以为能让沈睿下不来台,没想到被噎住了,考虑到不能跟楚玄王闹得太僵,只好悻悻地说道:“王爷不愧是国之重臣。”
沈睿没打算放过他,说道:“您何必过谦呢?宰相大人的美闻,在下也略听过一点。宰相大人真可谓高风亮节啊。”
萧万年内心暗自偷笑:你真是闲的够难受了,你想削藩自己偷偷谋划去呗,没事你在这种宴会上惹他,你真是找错人了。
见众人都不说话了,沈睿这才继续敞开肚子吃:闲的你们,这种宴会哪有能说的话?真以为老子天天读书就不会骂人了,好在我那些师父没有一个正经人。天天怼我。还想搞老子,跟我师父比起来,这就跟夸人一样,不看看自己啥水平。弱狗,我呸!
秦雅夙看着沈睿独自对线这么多人,威风极了,不禁内心赞叹道:这种人要是不纳入后宫,朕寝食难安!
不久,宴会结束,而京都风云,从这一刻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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