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星彩话音刚落,薛柔就马上想起了一个人。
“莫非妹妹说的是珍珠娘子?”
崔星彩嫣然一笑:“咱们姊妹还真是心有灵犀啊,我心里想的这个人正是珍珠妹子。”
薛柔连连点头:“珍珠妹子平常并不住在咱们唐王府,而且与夫君还没有任何名分,他如果离开长安没人会注意到她。”
“正是,而且珍珠妹子武艺不俗,身边又有好几个师姐妹,凭她们的力量足够保护孩子们。”
崔星彩连连称是,为姊妹两个的心有灵犀暗自开心。
薛柔道:“事不宜迟,明天我带着孩子们以回娘家探亲为借口,悄悄去一趟开化坊公孙姐姐的府邸,将几个孩子秘密托付给珍珠,让她带出京城。”
崔星彩点头:“先问问王氏的意思,看她怎么说?”
薛柔推开门将丫鬟召唤过来,吩咐道:“去把王夫人喊过来。”
婢子答应一声,飞快的赶往王祎的府邸,告知王妃有请。
王祎吃饱了饭,正围坐火炉前与几个婢子说笑,听说薛柔找自己,便满腹狐疑的出了门。
“这么晚了,薛氏找我做什么?难不成要提前发这个月的开销?”
片刻之后,王祎走进了薛柔的房间,发现崔星彩也在,便笑道:“原来星彩妹妹也在,不知你们讨论的何事?”
薛柔正色道:“殿下今天来了一封家书,说甚是挂念孩子,想让我们送几个孩子去草原上陪他一年半载。我与星彩商量一番,决定一家送一个男孩过去,不知妹妹意下如何?”
“啊……去草原?”
王祎一脸惊讶,“到那个突厥牙帐听说四五千里路,小孩子哪能经得起这么折腾。”
“是三千五百里,如果乘坐马车的话,二十多天就能到了。”崔星彩纠正道。
王祎头摇的像是拨浪鼓:“那也不行,我的三郎才八岁,四郎才六岁,可经不起这么折腾。再说冬天到了,草原上寒风呼啸,不把孩子冻傻了呀?殿下真能折腾,若是想孩子就回来看看便是。”
崔星彩耐着性子解释:“殿下公务繁忙,肯定脱不开身,才让我们把孩子送去。”
“不行,三郎跟四郎肯定不愿意去,他们怕冷。”
王祎毫不犹豫的拒绝,“长安今天下了大雪,冻的人无法出门,更别提草原上了。我建议你们也别让几个孩子去,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多好?”
薛柔与崔星彩对视一眼,无奈的道:“好吧,既然妹妹不愿意让孩子离京,那就让大郎与五郎去好了。”
“这个妹妹就不敢做主了。”
王祎抱歉的一笑,转身告辞,“那个啥,我还有事情,就先回去了。”
“去吧!”
薛柔挥挥手,吩咐婢女送客。
等王祎离开之后,薛柔叹息道:“王氏果然像我们预料的那样一口拒绝,不过也没有其他办法,总不能把真相告诉他。”
“人各有命,希望王祎这个母亲的决定不会害了孩子吧?”
崔星彩也跟着叹息,“要不让二郎一块跟着离开京城算了?”
“不可!”
薛柔摇头:“大郎已经被封了郡王,他离开后咱们唐王府就少了一个人影。如果二郎再一起离开,很容易被监事院的人察觉,只把大郎和五郎送走就够了。
如果我们唐王府难逃此劫,我们能够为夫君保存两个孩子,也算是尽了做妻妾的责任。”
崔星彩鼻子有些哽咽,颔首道:“那就听姐姐的。”
时候已经不早,崔星彩就此告别,返回了自己的独院,各自入寝。
次日天色未亮,睡够了的李备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嚷嚷着要去找几个兄长堆雪人,打雪仗。
“备儿,为娘问你,想不想去草原上找你阿耶?”
正在梳头的崔星彩一把拎住调皮的儿子问道。
李备眨眼:“去草原干嘛?”
“去草原跟着你阿耶打仗,这可比打雪仗有意思多了!”崔星彩认真的说道。
“真的吗?”
李备顿时来了兴趣:“那、那我可以跟阿耶要一匹白马么?再给我一杆银枪,我要像赵子龙那样杀个七进七哭!”
“七进七出!”
崔星彩瞪着眼纠正儿子的错误。
“七进七哭才对嘛……”
李备表示不服,“那、那个赵云怀里绑着阿斗,不停地打架,打啊打,阿斗能不哭吗?我都四岁了,有时候还会哭,阿斗肯定会哭,所以七进七哭才对!”
“备儿,你成了男子汉大丈夫,以后不在娘身边的时候不能哭,知道吗?”
崔星彩语重心长的抚摸着儿子的脑袋瓜,一脸慈爱的说道。
“嗯啊!”
李备点头,“我要是跟着赵云叔叔七进七出,我最多哭三次行不行?”
“呜……”
想起即将跟儿子分别,不知道以后还能否再见,崔星彩不禁悲从中来,忍不住哭出声来。
“阿娘你怎么了?”
李备一脸无辜,“是我惹阿娘生气了吗?那我就哭两次行不行?”
见母亲捂着脸颊啜泣,李备急了眼,伸出一根手指头道:“那我就哭一次?好了,好了,我不哭、不哭,谁哭谁是小狗!”
崔星彩努力克制着悲伤的情绪,擦干泪痕,强颜欢笑:“备儿,你长大了,今天就要离开阿娘,在路上要听珍珠阿姨的话。”
“嗯嗯嗯……”
李备小脑袋瓜子点起来像是鸡啄米,“珍珠阿姨最好了,不仅会武艺,还会讲三国的故事。”
“到了阿耶那里要听话,不要惹他生气,要努力念书,做个有知识的皇子。”
崔星彩一边给儿子收拾衣物,一边絮叨。
另一边,薛柔亲手给儿子李俨收拾好了行囊,便温柔的坐在床边看着睡梦中的儿子。
这个儿子今年十一岁了,个头长得很快,已经有五尺的身高,再下去几年肯定又是一个玉树临风的少年郎。
“俨儿啊,希望你能够顺利到达你阿耶身边。”
薛柔满眼慈爱,忍不住伸手轻抚睡梦中儿子的额头,也不知道这次分别之后,将来还能不能再见?
少年郎感受到了动静,从睡梦中缓缓睁开眼睛,发现坐在床前的是母亲,轻唤一声。
“阿娘。”
薛柔满眼母爱:“我儿醒了啊?”
李俨缓缓起身:“阿娘莫非有事?”
“你阿耶昨日来书,说甚是思念你们兄弟,因此阿娘打算送你跟五郎去草原找你阿耶,以慰藉他的相思之苦。”
薛柔娓娓诉说,仿佛说的就是真相一般。
李俨颔首:“父王有命,孩儿岂敢不遵?我长这么大,还没离开过长安,能出去长长见识也好。不知何时动身?”
“今天就动身。”
薛柔叹息一声,指了指桌子上的包裹,“阿娘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行囊,今天就让珍珠阿姨送你们离开长安。”
“孩儿谨遵阿娘吩咐!”
李俨再次点头,又问道:“为什么是我跟五郎?而不是二郎或者三郎、四郎?”
薛柔道:“三郎、四郎的阿娘不让他们离开长安,二郎还要留下来陪伴阿娘,只能是你跟五娘了。”
李俨叹息:“唉……这个淘气鬼,怕是路上又要被他折磨了。”
“俨儿啊,你是兄长,你比五郎大了七岁,他能跟着你一块离京,已经很了不起了,你可要好生照顾这个弟弟。”薛柔谆谆教导。
李俨郑重的点头:“孩儿谨记阿娘教诲!”
薛柔又教导了一些尊重阿耶,友爱兄弟之类的话语,最后才带着李俨去吃饭。
“今天你就要跟珍珠阿姨离京了,能多吃就多吃就多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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