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兹拧眉,瞅着赤焰的眼一寒。
赤焰略低头,将那初阳从头到脚数落了一顿,说他实在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肖想天后,不让他吃点苦头,他还不晓得,在这天界,是谁说了算。
禾兹瞅着赤焰,神色阴晴不定。
赤焰的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第一次拿捏不住他主子的心,这……是什么意思?
“青师妹……”
魔王季白温柔的声音从殿外响起,季白的一声呼唤,惊得青灵往凌霄宝殿一瞧,正慌张地对上禾兹诧异地眼神,她想着那一串葡萄的前因后果,脸色刷地红了,捂着脸别了季白便走开,羞愧地走向紫宸殿。
禾兹微微一顿,脸颊微有笑意。
他见季白正昂首阔步地走了来,且那一声青师妹,好似一根沾了醋的银针,扎得他的小心脏又酸又疼。
他又不由得神色面露不悦,心道:
季白小子仗着自己武功高,又越过天宫的门童,直直地走了进来。
往日他年轻气盛时,自己与他以朋友相交,随意一些便也罢了,如今各自管着一方子民,他竟然还如此随意,着实不像话。
且听他说说,若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定要将季白好好数落一番。
想罢,禾兹背着双手,瞅着季白,说道:
“季兄神色匆匆,有何要事?”
季白“啪”地一巴掌拍在禾兹的肩膀上,朗声道:
“西荒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天宫还未收到消息么?”
禾兹更加不明,瞅了一眼赤焰,赤焰双手一摊,示意并无战报。
季白见二人依旧不明所以,便直言道:
“西荒的邪魔,不知何时,抓了你天宫的仙侍,将这仙侍绑在阵前,破了六界联军的围攻,有个魔头带着一支魔军,已经冲了出来。”
禾兹双眼一寒,问到:
“哪个仙侍?”
季白扣了扣脑门,苦思冥想,随口道:
“约莫是叫什么幼谷来着。”
禾兹眼睛微眯着,那幼谷失踪已久,天界一直以为他动了凡心,逃往下界游玩去了,没想到,竟然是被抓了。
他微微一顿,淡淡道:
“对敌的前锋可是天界的幼先?”
季白取出雪夫人送来的战报,打眼一瞧,点了点头。
禾兹了然,邪魔抓了幼先的亲弟弟,幼先必然自乱阵脚,关心则乱,此战,只怕兽族折损不少。
方寻思间,一只青鸟自西荒飞来,里面传来沃源的话,他将西荒战事的最新情况禀告了一番,意思与季白说的大致一致。
殿外,方走了一半的青灵心绪渐稳,好奇季白因何事造访,又半路折返,静静站在凌霄殿外,听到沃源的声音时,忽而心中一紧,不由得为小侄的安危担忧起来。
殿中的禾兹面色凝重,邪魔从战前,深入后方,着实令人心忧。
他望向季白,问道:
“魔界可发现这邪物的踪影?”
季白目光落在窗台上那个倩影上,久久未能回神。
禾兹那缸子陈年老醋又被打翻,他微撅着嘴唇,捏个云诀化出一面云墙,挡在季白的面前。
季白回头,看着脸色铁青的禾兹,“哦”了一声。
又捡起话头,说这邪魔着实邪乎,那魔头带着邪祟不知去了何处,几界搜索了几日,竟然不见他们的踪影,是以各界人心惶惶,纷纷加固结界,以防守为要。
“天界诸天浩荡,为了天界安危,本王还是念着与你的深情厚谊,故此提醒一番。”
禾兹望着季白那双狡黠的眼,白了一眼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满嘴诳语,与本君的深情厚谊?怕是对天后贼心不死,还差不多。
他微微一顿,凛然道:
“季兄,好意。本君明了。”
“只是今日,本君事务繁多,便不留兄,吃酒用茶了。”
季白见禾兹又开始逐客,心中微哽,但又在意料之中。凭着西荒战报,又瞧了青师妹一眼,他心中稍安,干脆转身,爽快地走了。
赤焰瘪嘴,捏着那虎符心中哀叹,收拾了初阳,又来个季白,主子这天后的夫君,着实比天帝还不好当。
“想什么呢?”
禾兹挑眉,盯着赤焰瘪得可以挂灯笼的嘴,问道。
赤焰忍不住将季白又从头到脚数落了一番,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到底是妖魔界的人物,心性魔气不改,整日以师兄之名,青师妹长青师妹短,揪着天后在那里眉目传情,着实不改!
“主子,要不,我给南天门打个招呼,魔界之人,无令不可擅入?”
禾兹面色平静,取过赤焰手中的虎符。
严肃道:
“邪物突围,各界都在加强结界,这东西,速给初阳。诸天的防卫,马虎不得。”
赤焰神色一紧,再不敢乱来,持了虎符,往乾元府走去。
殿外的青灵面色微喜,如此,倒不用自己开心说此事。
禾兹望着门外隐藏的倩影,悠悠道:
“夫人来了?”
青灵闪出身来,神色明媚,“方才听到小侄的声音,便不忍离去。”
禾兹闻言,神色暗淡。
她这般看重亲情,可是身边体己的人,着实凤毛麟角。
那花族的亲人,成魔的、入狱的、讨巧的……都不值一提。
唯有沃源这个侄儿有些真心,可这小子之前的想法又不正,也不知他可转了性子,若转了性子,她也可一享天伦。
禾兹望着她沉默不语,脸色暗淡。
青灵见他面色不好,以为他身子不适,宽慰他多多歇息。
此时,辰戈急匆匆走了进来,面色也很难看。
青灵见他粥汤污了一身,隐隐猜到了他去离恨天送鱼羹,定然吃了闭门羹。
“娘娘……辰戈办事不力。”
辰戈对着她道歉,神色有些局促不安。
青灵暗自一叹,淡淡道:
“我本随口说说,你却老实得很,当了真。此次吃了亏,便晓得,不是什么人……都值得你付出真心的。纵然是有些血脉,有时候还不及喂一只路边的狗,它至少……还晓得给你摇尾巴。”
青灵这话,看似说与辰戈,实则是说与自己。
辰戈听得认真,禀了青灵,请辞回去紫宸殿清理洗漱。
禾兹揽着青灵的腰,令她莫要多想这些不开心的事。
青灵眉头微锁,望了一眼离恨天,便再也不想念起。
一个仙娥忐忑地走了进来,向着二人禀道:
“天帝、天后,外面来了一个人,他说……他说他是娘娘的侄子,要求见娘娘,守卫不敢怠慢,便带他走了进来。”
青灵转忧为喜,念着沃源果然孝道,战事繁忙也没有忘了她这个姑姑。
她笑道:
“快让他进来。”
禾兹见青灵欢喜,嘴角微弯,走到桌案前坐下,念着沃源虽然无诏而归,但此刻青灵心中不快,他此时回来,略安慰安慰青灵,也是好事,便也待在一旁,令她们姑侄相会。
不多时,青灵等得心急时,那个仙娥领着一个半大的胖孩子,见着青灵就冲过来抱住,嚷道:
“你……你就是我的天后姑姑,是也不是?”
青灵满脸意外,领着他头上的小辫子,问答:
“你是哪家的孩子?怎么跑到此处乱认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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