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禁暗自一笑,又喃喃发问:“乔木君松柏之姿,为何此前将自己打扮那般邋遢?”
“松柏之姿”四个字,好似一碗蜜饯,一下子就甜到了乔木君的心口上。
乔木君听来受用得很,恍惚间,他趁着酒意,说出一番囫囵话来。
他说,无论神仙或凡人,均是好皮囊者众,好灵魂者少,或是趋好运,避霉运。
可是,美物琉璃容易碎,攀至高峰便下坠。
他风流倜傥之时,总有不少神仙来这府邸,请他摘除霉运,改变命运。
长此以往,他十分厌倦,便抓了许多霉气在身,但有过来的人,虽可为他们去除一二,但因寻常神仙受不了他的霉气,回去后的一段时间,却是日日不顺倒霉。
从此以后,找他的神仙方才渐渐少了。
往昔,他不曾是个鸡窝时,每每还有女仙对他秋波暗送,他初始时觉得自己备受喜欢,心中有些快乐,时间一久,便觉得无趣。
今日,听得这漂亮话从青灵口中说出,他却心神一震,觉得回味无穷。
他立马抓住机会,问道:“青灵你,可喜欢松柏之姿的男子?”
青灵此刻早已十分醉了,她叹了口气,想了想在这四海八荒,若真有一人令他牵挂,便是自己的小侄儿沃源。
可这孩子实在大逆不道,口口声声说要娶自己为妻,每每想至此处,她便心痛难耐,呼吸急促,大感对不起故去的舅舅,也对不起前世早死的阿娘。
想至此处,她愁容满面,心中只念着乔木君口中男子之字。
自言自语地说了个:“不知沃源,可乖顺些了?”
乔木君听闻,脸色瞬间沉默下来。
这些年,轩辕族之主沃源的名声谁人不知?
谁人不晓?
传闻这少年年轻有为,已经将轩辕一族,打造地几乎与东海一般强盛。
这仙界倾慕于他的女子数量,都快赶上那禾兹的仰慕者了。
没想到,青灵也属意于他。
乔木君想至此处,不禁眉头深锁,心思好似沉入了深渊。
早就醉了的青灵何曾注意这些,她只道这主仆二人着实有趣,一番酒足饭饱,便嘟囔着要与乔木君告别。
乔木君立刻站起身来,望着夜色,神色担忧:
“青灵,你醉了,我送你回去吧。”
青灵一脚踩空,身子一歪,眼下就要摔跤。
他眼疾手快,不由自主地接住青灵几乎倾倒的身子,心中升起一丝异样的甜。
可是这天转瞬即逝,神思朦胧的青灵,一把便将乔木君推开。
她的青色薄纱裙袂,在他的指尖滑落,好似一层握不住的沙。
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身影,乔木君心中一阵空落落的,他抬起脚步,想要追过去,又不敢追去。
青灵扶着额头,脑子晕乎乎得,好似脚底踩在了棉花上,她一路身子摇摇晃晃地向门外走,一面说道:
“乔木……君,此处不错,咱们下次再聚。回……回天宫的路,我很熟悉,我自回便好。”
乔木君站在原地,眼见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他方缓缓抬起手掌,轻轻一嗅,失魂落魄道:
“尚有余香几缕,足慰长夜漫漫。青雾只在水云间,灵秀出尘意漫漫。”
“主人,我怎么了,有人害我!主人,有人害我!”
小乌叼着他黑色的袍子,翅膀铆足了劲儿,要他去找刺客。
“小乌,你再不闭嘴,本君就让你睡一万年!”
“一万年?”
小乌“蹦!”地一声,一瞬间便被“一万年”这把箭射中,落在地上,露出一副张翅蹬腿的摸样,张着尖嘴绝望叹道:
“完蛋了,主人,天妃是殿下的女人,莫要糊涂啊!”
青灵出了乔木君的小屋,一路走走停停,不知不觉间,她来到了一座宏伟的殿前。
她歪着脑袋,望着府门前的三个字喃喃道:“嗯?这战神殿的门牌上的三个字,怎么长变了?”
“此念什么来着?霹……雳……宫?”
她摸着脑袋,暗自浅笑,暗自付道:
走了这么久,才上得一重天来看,
此前自己是因为什么来这霹雳宫?
岌岌草!
对,那飞鹤老头儿,欺我年少,竟然用及及草诓我!
害得我哑了数日,实在可恶,我定要好好惩治这个言而无信的家伙,还有带回……带回阿凤。
青灵绕过霹雳宫,又看到了那座僻静处的小院,她正待要进去,见那门外坐着一个小仙童,她得意一笑,悄然从一旁的小路走去,她道:既然三更半夜来报仇,岂有走正门之理?
这本是一条玉石铺成的小路,越往里走,却好似越僻静,她意识朦胧之中,好似看到前方出现了个奇怪的大殿,名曰“天虚殿”。
“嗯?这老家伙,竟还有一座如此宏伟的府邸?”
她好奇心起,乘着酒意,就想进去看看。却发现面前好似有一层极薄的水雾,她手指一点,这水雾好似有吸附力,似要将她拉入其中。
“唔,我这是在做梦么?”
正要抬脚时,一个熟悉的人影映入她的眼帘。
她“嘻嘻”一笑道:“沉鱼君?”
她两步走过去,想要将他的衣袂拉住,问问这沉鱼君如何到了此处。
待那人影走近时,却发现是另一张面容,他眉如远山,目似丹凤,眉宇间一股冷肃之气,此时她已如愿攥住这神君的衣角,面色却是有些失望。
她轻语道:“我这是在梦中?你……为何与那可恶的禾兹,长得这般像?”
她一侧的嘴角翘起,脑中产生一丝邪恶的想法。
她似乎瞧见这男子面色不快,好似在质问她什么。
不过她耳朵轰鸣作响,确是听不清楚,嗯,是在做梦无疑了。
她一把抓住这神君胸口的衣襟,将他逼停,推到这殿的墙上。
她看到了这神君的表情变得有些吃惊,他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不过不知为何,他明明手中拿着一把威力极大的宝剑,却被青灵轻松拿剑,额上还被吓出丝丝汗液。
“果然是梦里的假人,不但没有思想,还不会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