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个时候,傻子都能看出曦月是故意在这里等着她的。
若说他不是故意的,那他这一番话又如何解释?
“凤姑娘如此聪明,想来应该能猜到曦月的目的。”
曦月笑了笑,看她的眼神里满是不加掩饰的欣赏。
看着他脸上无害的笑容,凤浅蓦地就想到了自己在幻境中的情形,不由皱眉问道:“你是玄元子的弟子?”
曦月又是一笑:“姑娘机智无双,师尊果真没有看错人。”
凤浅却没了与他继续废话下去的心思,她紧走几步,看着下面那艘小船问道:“这条河通往何处?”
曦月脸上的笑容一收,看着她目光幽幽道:“凤姑娘不妨也来猜一下,答案其实并不复杂。”
凤浅见他摆出这副严肃的神情,心里忽然就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玄武卫藏在皇陵,是因为从岚陵到北离的密道就在皇陵里,柳乘风也是从那里带着凤甯逃走的是吗?”
她可没忘记方才太白探测到皇陵发生的响动,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有人逃走以后炸了密道。
曦月闻言无声一笑,这回笑意却不达眼底:“从皇陵密道逃走的,可不止柳左使一人。”
凤浅的脸色蓦地一变,声音冷冷地问道:“除了他还有谁?”
曦月勾了勾唇看她,好一会儿才慵懒出声:“除了凤姑娘找要的人,还有国师大人呢。”
听到“国师”两个字,凤浅的脸色顿时就是一黑:“许复也去了岚陵?”
见她脸色着实不算好看,曦月这才调皮地眨了眨眼,笑得十分欠扁道:“国师他最会审时度势,贵国皇帝还未死时,他就准备好弃暗投明另择贤主了。”
他语气不咸不淡,凤浅却被他这话气得差点跳脚:“我就知道,许复那个老东西从不安分!”
她还正在心里疑惑岚陵这几天动静闹得这么大,怎么还不见许复那个神棍向皇帝太后通风报信,原来这个王八蛋早就投靠了岚陵!
这要是被她抓到人,非得扒这个卖国贼一层皮不可!
看着她这副气坏了的样子,曦月不由心念一动道:“凤姑娘,其实岚陵人杰地灵,姑娘若是去了,定会比在北离要过得舒心百倍。”
凤浅收起脸上的怒气,轻哼道:“多谢曦月公子美意,只是我的家自小就在北离,至于你口中的人杰地灵……将来若有机会我一定会去看看!”
她如何又不懂他们如此处心积虑的目的?
柳乘风不惜惹怒她也要掳走流莺,不就是想引她去岚陵吗?
岚陵是一定要去的,至于怎么去,又什么时候去,都应该由她说了算。
她不是穆染歌,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她的命运由不得任何人插手!
哪怕是她的亲人,也不行!
想到这里,凤浅蓦地心念一动道:“曦月公子若是有闲心的话,不如帮我带句话回去吧?”
她知道曦月肯定会回岚陵,因为北离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
不管追风阁还在不在,北离的百姓都不会放过他。
她不杀他,是因为他现在对自己还没有杀意。
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会愿意放过他。
毕竟今日岚陵奸细在北离的国都里,可是杀了那么多的无辜的百姓。
她若是就这么放他走了,又如何对得起那么多枉死的百姓,又如何对得起那么多战死的将士?
曦月好奇问道:“凤姑娘想要曦月带什么回去?”
却见凤浅蓦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铁块,递到他面前道:“还请你回去告诉慕容修,他做的这子弹太粗糙了,根本就打不死人。”
话落,她又板起脸冷笑了一声:“若想做出能杀人的子弹,应该参照这样的模型才对!”
说着凤浅便催动了意念,下一刻,她手中就多了一把精巧的消音枪。
还不等曦月想明白她想做什么,紧接着就见凤浅举起枪对准曦月的右臂就扣动了扳机。
子弹准确无误地打入了肉里,曦月顿时就痛得面容扭曲了起来。
他忍着痛抬头看她:“凤姑娘,曦月只是听命行事,你也要杀吗?”
凤浅只是冷笑:“曦月公子其实心里清楚,你挨的这一枪也并不无辜,我要你一只胳膊只是为了向今天枉死的百姓们交代,回去告诉柳乘风,他若是敢伤流莺一根头发,我必将你们灵月宫夷为平地!”
“还有你那个师尊……回去告诉他,他若真有本事的话,想要的东西就自己来取。至于慕容修,叫他多读点兵法,因为岚陵的江山很快就要易主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眼底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从这一刻起,她不会再畏惧任何目光。
也不会再害怕任何未知的势力,更不会再隐藏自己的实力。
曦月看着她这副决绝的模样,心底只剩无限难过和悲凉。
这一次,他们应该是真的决裂了吧?
曦月看她的时候,凤浅也在看他,心思却是百转千回。
虽然他一口咬定柳乘风带着流莺已经回到了岚陵,可她心里还是觉得曦月的话不能全信。
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里。
还有她抓了岚陵的太子和公主,他们不可能这么无动于衷。
可以肯定的是,流莺一定是发现什么,才被柳乘风抓住或者引诱着追了上去。
既然他们的目标是引她去岚陵,那就会好好留着流莺的命。
否则以她的脾气,就算去了岚陵也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灭国。
至于凤甯,若柳乘风真是她那个失踪的三舅,那么灵月宫里就一定还隐藏着凤家更多的秘密。
凤甯去了岚陵也好,等她处理完这边的事情,也会去岚陵调查自己的身世。
到时候,她们再新仇旧恨一起清算就是了!
至于曦月,自己废了他一条胳膊,他若真有本事的话,想救谁就尽管去救好了。
只要他还有那个能力,她一定不会阻拦!
而她眼下,最关心的还是黑鸢的伤势。
“回府!”丢下这句话后,她不再去看曦月。
带着朱鹮和秋月径直离开了追风阁。
等她们回到王府,还没见到黑鸢的身影,就听守卫说府中有人刚打伤守卫逃了出去。
凤浅一面在心里祈祷别是慕容倾城,又一面蹙紧了眉头问道:“何人如此能耐,竟能打伤龙麟卫逃出去?”
守卫禀道:“回王妃,是许公子!”
“哪个许公子?”凤浅心里正烦躁着,一时间还没想起这号人物来。
话落,朱鹮就接话道:“就是国师那个便宜徒弟许悸,他在咱们府上白吃白喝都小半个月了!”
凤浅一怔,这才想起许悸还在府中的事。
想了想,凤浅淡淡开口问道:“他这个时候跑出去,可有说是为了什么?”
守卫答道:“许公子说今日发生了那么多事,他心里不放心想回去看看师父。”
想到国师许复那个叛国贼,凤浅的心情又是一沉:“罢了,走就走吧,王府又不是他家,他想去哪里都行!”
话虽如此,她却并没有真打算不让人去追许悸。
她都下令了,那守卫连忙下令把人都叫了回来。
追人的守卫撤回来后,那守卫才猛地想起王爷的吩咐,赶紧对凤浅道:“王妃赶紧进去吧,王爷他们在白鹤堂等您!”
凤浅闻言,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进了王府大门。
直到走进了院子里,她才低声对朱鹮道:“去告诉龙麟卫的线人,找到许悸的踪迹后,只可暗中跟着,切记不可打草惊蛇。”
朱鹮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王妃的意思是……”
凤浅斜眼看她:“许悸是许复唯一的儿子,你觉得他会丢下自己的独子只身投靠岚陵吗?”
朱鹮顿时恍然大悟:“属下明白了,这就去传话!”
等凤浅一口气赶到白鹤堂,帝北珩他们已经等了许久了。
见到她回来,帝北珩紧皱着的眉头就是一松:“浅浅,你终于回来了。”
来不及跟他解释,凤浅只说了一句:“有事晚点说,我先进去看看黑鸢。”
话落视线就直接越过了他,直直落在她之前躺过的软榻上。
那里此时正躺着另一个身影,正是她让莫旬喂下迷药的岚陵公主慕容倾城。
她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转而看向正从内室出来的莫旬:“她的伤势怎么样了?”
莫旬摇着头道:“失血过多晕了过去,伤口已经止住了血,但是东西还在肉里,若是不取出来的话……”
凤浅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对帝北珩他们道:“你们先出去吧,我来给她做手术把弹片取出来!”
众人闻言都纷纷退了出去。
只有莫旬没走,还好奇地问道:“什么是手术?”
凤浅看了他一眼:“一种治疗外伤的手法,莫神医要是好奇的话,可以留下来观看。”
话落她又随即补充道:“但是我做手术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还望神医能够管好自己的嘴巴,用眼睛观看即可。”
“一定一定!”她都愿意让自己光明正大地偷师了,莫旬心里只剩感激。
凤浅也不废话,等人都出去之后,她便便催动起意念,将晕过去的黑鸢移动到了自己的基地空间里去。
至于莫旬,她只是让太白在空气中幻化出一块光幕来,打算让他在屋子里通过光幕观看她做手术的全过程。
眼见着她和她的病人消失在了原地,莫旬先是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然后跑过去就是一顿乱摸,因着方才答应了她不乱说话,他才没有出声。
刚确认她确实带着病人消失了,却又见屋子里蓦地亮起一块蓝色的光幕来。
那光幕上出现的两个人,正是他四处寻找的凤浅和她受伤的奴婢。
见她们出现在光幕里,莫旬眼睛都看直了。
然而,凤浅接下来用刀子割开皮肉的取出弹片、随后又缝合伤口的手法,却让他的脑子遭受了一个又一个暴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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