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无忧不明白她怎么会在这里,下意识就问出了自己的疑惑:“王妃怎会在此?”
帝北珩淡淡道:“本王腿脚不便,叫她来照顾本王,厉大人觉得有何不妥吗?”
厉无忧一愣,随即解释道:“下官并非此意,只是担心王妃是女子,恐见不得血腥。”
“无妨,她皮糙。”帝北珩也不看谁,随口回答了一句。
凤浅差点被气笑了,这男人可真会说。
不说她胆子大,只说她皮糙,当真是一言不合就互掐的“死对头”。
然而厉无忧听他这么一说便收起了心思,转身与旁边的崔询交流了几句便往宅子里走。
凤浅垂眸瞪了帝北珩一眼,才推着他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说来也巧,她刚才从那废弃的宅子里出来,手腕上的太白突然亮起了一个红点。
凤浅一看就乐了,太白只有在感应到她设定过的人身上的气息时才会示警。
会出现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的,不是跟踪她就是凑巧遇上了。
于是她顺着太白指示的方向摸过去一看,发现竟然是想弄死她的红月。
与红月一道的,还有一个看上去相貌平平的中年男子。
凤浅一见那男子就觉得怪异,暗中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什么发现,穆染歌的记忆里也没有这号人物,只是觉得莫名熟悉。
可具体哪方面看起来熟悉,她又说不上来,于是便猜测这男人可能是易了容,隐藏了他的真实身份。
凤浅一时好奇便想查一查他的身份,思来想去,她就去附近找了帝北珩。
顺便让人把厉无忧也引了过来,因为这男子很可能是岚陵人。
不管怎么说,岚陵人秘密来京都不是什么好事。
等厉无忧过来的这段时间里,她一直在附近守着,直到厉无忧和巡防营的到来。
凤浅心想,能让红月如此恭敬的人,想来身份必定非同一般。
她倒是想看看,慕容修到底派了谁来北离,他们又有什么样的目的?
他们刚往里面走,立马就有下人慌慌张张地进去禀告了。
见到他们进来,红月和那个中年男子也不慌乱,仍旧有一搭没一搭地落下手中的棋子。
见他们不为所动,厉无忧这才忍不住出声提醒了一句:“大理寺查案,闲杂人等速速退去!”
红月听见声响,这才从棋盘上抬起头来,起身朝他们笑道:“原来是厉大人,不知大人到访有何贵干?”
厉无忧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后眯起了眸子问道:“你是北离来的和亲使臣?”
“厉大人好眼力,不愧是断案如神的大理寺卿!”红月状似真诚地夸奖道,“只需一眼,就记住了下官。”
厉无忧并不理会他,目光直直地看向他对面那个临危不乱的中年男子。
认出了红月的使臣身份,厉无忧的态度还算恭敬。
只听他客气地问道:“不知阁下是……你们为何会在这处宅子里?”
听他这么一问,那中年男子这才朝他点了点头:“见过厉大人!”
厉无忧无声挑眉,等着他自报身份。
见他不依不饶,那中年男子这才笑道:“在下柳乘风,乃是太子殿下的护卫。”
厉无忧一愣,随即便皱起了眉头:“你既是太子的护卫,为何不跟在太子殿下身边保护,如何会出现在此处?”
柳乘风解释道:“回大人,我家殿下素来喜爱北离的风土人情,此次出使特意让末将先行一步,在帝京城里找处安静的宅子方便他养病。”
“太子殿下乃是千金之躯,又岂能住在此等简陋之地?”
厉无忧冷着眸子,状似不经意地扫过院中的一切。
他也不傻,岚陵太子的尊驾还在路上,他身边的护卫倒是先在京中住下了,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见他不信,柳乘风这才继续道:“大人说笑了,我家殿下喜欢清净,末将已让人往这院中添置了不少物件。”
他这么一说,厉无忧倒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只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单刀直入道:“想必柳将军一定听说了我北离国库被盗的消息,不知柳将军可愿让本官在这府上搜上一搜?”
还不等柳乘风开口,红月就冷声哼道:“厉大人这是在怀疑我岚陵的太子殿下吗?”
厉无忧给了他一个淡漠的眼神,解释道:“下官并无此意!只是担心贼人狡诈,恐会惊扰太子殿下的尊驾,从而有损两国的邦交。”
听他搬出两国邦交,红月张了张嘴,终是什么都没说。
见他吃瘪,柳乘风这才抬起眸子看厉无忧,淡淡道:“厉大人请便!”
厉无忧直直对上柳乘风的视线,想试图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一点什么来。
只可惜柳乘风不是慕容倾城,他面色如常,一双深邃的黑眸也平静无波。
厉无忧也不纠结,有了他的许可,转身就带着人往宅子深处去搜查了。
由于柳乘风是岚陵太子的人,他们也不敢碰里面的东西,只睁大眼睛看得十分仔细,不想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有了厉无忧这个领头羊在前面打头阵,崔询和御林军副统领宋锦州也与柳乘风客气了一声,便各自进去搜查了。
院子里顿时就剩下凤浅和帝北珩,还有一脸阴郁的红月和看不出喜怒的柳乘风。
目光落到帝北珩身上,柳乘风不咸不淡地开了口:“想必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龙渊王殿下了吧?”
帝北珩看着眼前身份不明的男子,没有接话。
柳乘风也不尴尬,又把目光落到旁边的凤浅身上。
只是当他看清凤浅的那张脸时,神色明显一顿。
帝北珩虽未出声,却没有放过柳乘风脸上的任何风吹草动。
见他见到凤浅似乎也有些惊讶,他不由好奇问道:“柳将军似乎认识本王的王妃?”
柳乘风闻言收回了目光,挤出一抹笑来:“王爷说笑了,末将怎会认识王妃娘娘?”
帝北珩的脸色沉了沉:“既不认识,那你盯着本王的王妃瞧作甚?”
柳乘风沉默了一瞬,才笑着解释了一句:“在下只是觉得王妃娘娘十分面善,与在下的一位故友有几分相似。”
听他这么一说,凤浅忍不住开口了:“不知柳大人说的可是贵国的倾城公主?”
柳乘风闻声看她,眼底带着不加掩饰的惊讶:“王妃娘娘认识我家公主?”
“不算认识,只是有幸见过公主的画像。”凤浅摇摇头,神色认真地说道,“实不相瞒,本宫初见公主的容颜也是如大人这般惊讶。”
她的话音才落,就听红月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一只落魄的山雀,又怎配与我家公主相提并论?”
话音刚落,帝北珩的脸色就是一沉:“放肆!”
柳乘风蓦地冷下脸来轻斥道:“红月,不得无礼!”
凤浅看了眼红月,皮笑肉不笑地道:“我与红月公子之间有些误会,他在与我开玩笑呢。”
“原来如此。”柳乘风点了点头,不再纠结这个话题。
红月却似是很不待见她,忍不住负气拂袖而去。
他一走,柳乘风的目光便状似不经意地朝宅子内院扫过,随即便收回神思开始动手拾掇起凌乱的棋子来。
凤浅的目光在他收拾棋子的手上停留了一瞬,蓦地开口问道:“不知柳将军师承何人,瞧着倒不像是习武之人?”
寻常武将习武,大多是虎口和掌心处会有一层薄茧,而这个柳乘风不仅手上没有薄茧,指节也不像常人那般粗大凸出。
凤浅清楚的看到,他拇指和中指指腹上的指纹都被磨掉了,这是惯用暗器之人才有的特征。
他虽然穿的是长袍,凤浅却敏锐地从他方才起身的动作发现,他的小腿腿骨似乎比寻常人更为粗壮。
擅长暗器,腿骨异常,符合这个条件的人,她小时候倒是认识一位。
只是可惜,那人在她很小的时候便消失了,至今都没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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