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断气,夙影都没弄清楚她是用什么东西杀的自己。
报完仇,凤浅也不久留,不动声色地离开了追风阁。
当然,她并没有刻意去隐匿行踪,因为不管有没有证据,追风阁都会把这笔账算到她头上来。
与其被他们没有证据地猜来猜去,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认,反正她与灵月宫之间迟早都会有一战。
这边凤浅前脚刚走,后脚伺候的下人发现夙影死在了自己的院子里。
竹贤和红月收到消息都急冲冲地赶来了,只有曦月一开始并不相信,直到竹贤派人去请才姗姗来迟。
发现夙影是被人用什么东西贯穿了眉心,竹贤第一时间就下令封锁了消息。
只有悲痛欲绝的红月,愤怒地嚷着要去找凤浅报仇。
在他看来,这种狠辣的杀人方式,只有凤浅那样狡诈阴险的女人才做的出来。
更何况,他很清楚夙影今晚出去的目的。
眼见红月发疯,竹贤忍不住动了怒:“够了,你们今晚还没闹够吗?”
他也知晓夙影只身一人去龙渊王府调换解药的事。
红月眼眸发红:“竹贤师兄,夙影他死了!”
“他为何会死,你难道还不明白吗?”竹贤怒斥红月,眸子里满是冷意,“你若是拦着他,他现在会死吗?”
他们几个都是他从外面捡回来的,从小就当成亲弟弟看待,如今夙影死了,他心里比谁都难过。
可他又很清楚,夙影究竟是因何而死的。
正因为知道,所以更不能让红月再行错一步。
“可夙影他罪不至死呀!”红月看着竹贤,痛声道,“他只是想调换曦月的解药,没有想要她的命!”
曦月握掌成拳,声音里带着十足的怒气:“谁允许你们乱动我的解药了?”
“他只是气不过你为了一个女人威胁他!”红月看着暴怒中的曦月,声泪俱下地辩解道。
“那我让他去换解药了吗?”曦月讥笑一声,咬牙斥道,“他自己找死,别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来!”
“曦月你没有心!你为了一个回不来的女人,害死了一起长大的师弟!”红月怒斥曦月,抱着夙影早已凉透的尸身埋头痛哭了起来。
谁知曦月不怒反笑:“你明明知道龙渊王府的人不好惹,还任由他去送死,难道你就没有责任了吗?”
红月被他这话一激,竟抱着夙影的身子狠狠自责了起来:“是我该死,是我没有拦住你!”
“我之前是怎么跟你们说的?”见他现在知道错了,曦月不由又冷笑了起来,“下山的时候,师尊又是怎么交代我们的,这些你都忘了吗?”
竹贤心中不忍,不由也开口警告红月:“你若真想为他报仇,就管好自己的手脚,否则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不知是哪句话激怒了红月,他突然抬眸盯着曦月和竹贤恨恨道:“师尊还说要我们相互扶持相互照应,如今夙影死了,你们一个个却在这里说风凉话,这是你们作为师兄该有的态度吗?”
曦月也被他这话气到了,忍不住反唇相讥:“我什么态度?我如今这样,难道就不是被你们逼的?”
红月一愣,蓦地怒吼一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怪我们逼你给她下蛊?”
曦月冷哼一声,并不置可否。
知道凤浅不是他心里的那个人,可他也不想伤害她。
因为他知道,她与歌儿灵魂共体,她若是受伤歌儿也会难受。
即便歌儿现在不在了,他也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见曦月理亏,红月继续说道:“下蛊是师尊的命令,再说穆染歌早就死了,她是凤家凤浅,是我们的仇人!”
“行了,都别吵了!”竹贤实在忍无可忍,蓦地厉声打断了他,“此事我会让人禀明师尊,一切对错就交给师尊来定夺吧。”
红月并不买账,盯着竹贤和曦月满脸都是防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想包庇那个女人!”
他如何能不心疼,夙影死了,他的好师兄们却在想着怎么包庇杀人凶手。
“不劳师兄费心,我会亲自送夙影回去!”想到害死夙影的凶手,红月忍不住深吸一口气道,“师尊那里我也会亲自去说!”
他知道自己杀不了那个女人,也说服不了两位师兄,那就只有回去请师尊为夙影主持公道。
师尊最疼夙影,还有慕容叔叔,他们若是知晓夙影被凤家那个女人害死,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为夙影报仇的。
竹贤一愣,随即轻叹一声道:“也好,你送夙影回去,把他安葬在碧落崖吧,他素来最喜欢那里的风景。”
红月睨他一眼,恨声道:“不用你管!”
说完复又看向曦月:“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若继续包庇那个女人,我们的关系便到此为止。”
“随你!”曦月的眉头都没皱一下。
一听他要跟曦月断绝关系,竹贤不由怒斥道:“红月,你又想胡闹什么?”
“我没有胡闹!”红月抬眸反驳道,“他为了一个女人不顾兄弟的死活,心里自然也没有我这个师弟,我这么做正好如他所愿!”
“你!”竹贤指着一脸决绝的红月,这回却怎么也骂不出来。
他们仨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兄弟,手心手背都是肉,任何一个受到伤害他心里都会难受。
如今夙影死了,曦月和红红兄弟反目,他这个做师兄的无论怎么做不对。
“竹贤师兄,你也好自为之吧!”红月带着夙影的尸身离开前,还深深地看了竹贤一眼,“可千万别学这个变态也长出了恋爱脑!”
就这么一句话,把竹贤气到差点跳脚。
红月走后,曦月见竹贤气得不轻,才忍不住出口宽慰他:“师兄也别太放在心上,他与夙影素来亲厚,如今夙影死的不明不白,他心里难受在所难免。”
竹贤却直勾勾地看向曦月:“这件事你心里怎么想的?”
曦月沉吟不语,良久才轻叹一声:“师兄,我想再与她谈谈。”
一听他要去找凤浅谈谈,竹贤下意识拧眉:“你不会还对她……”
曦月打断他:“师兄放心,我只是想问她一些事情,不会再犯傻了。”
他的声音淡淡的,竹贤却从他落寞的神情中看出了心死之兆。
知晓曦月对穆染歌的执念很深,如今他能这样想也好。
倘若夙影之死能让他彻底死心的话,这也未必不是一件坏事。
红月带着夙影的尸身出了追风阁,从密道连夜离开了北离的帝京。
赶回岚陵的国都丽京已是次日黄昏,将尸身交给灵月宫的人后,红月就只身去了摄政王府。
他打伤守卫闯进书房去的时候,岚陵摄政王慕容修正与人在商议要事。
这两日,慕容修正为了旌阳铁矿被炸一事忙得焦头烂额。
直到他的人查到了塞外异人族的头上,事情才刚有了一点眉目。
他正与柳乘风在商议此事,门就被狠狠推开了。
见来的是一身素服的红月,他额头上还缠着黑带,慕容修与柳乘风的神色也是一顿。
还不待他出声,红月一进门就对着他跪了下去:“慕容叔叔,求您为夙影报仇!”
“红月,你不是在帝京么?”听他要自己为夙影报仇,慕容修心里是十分惊讶的,“夙影他出了什么事?”
夙影声泪俱下地道:“慕容叔叔,夙影被凤浅害死了,竹贤和曦月都包庇凶手,红月只好回来请您和师尊给夙影做主!”
慕容修惊讶不已:“夙影被凤浅杀了?”
“又是这个凤浅!”旁边黑袍蒙面的人蓦地出了声。
听到这道声音,红月一愣,忽然惊喜地看向黑袍人:“柳左使,原来您也在!”
没错,此人正是灵月宫的左使柳乘风,先前在桃花谷里设下阵法的人就是他。
铁矿被炸那日,柳乘风在灵月宫就察觉到自己设下的阵法被人破了。
恰逢宫主玄元子还在闭关,他便来了摄政王府与慕容修商议此事,没曾想却遇上红月带回了夙影身亡的消息。
一听柳乘风提到凤浅的语气不对,红月不由试探一问:“左使知道凤浅?”
柳乘风眯了眯眼,沉声道:“穆元海的最后一块邀月令就是发给她的,本座让人重新查了她的档案,这女人似乎与传闻中有些不一样。”
“她那都是装的,这女人实际上诡计多端、心狠手辣,曦月和竹贤都被她骗的团团转!”一提到邀月令,红月的情绪就变得激动起来,“您一定要为夙影报仇啊!”
柳乘风看着红月发红的双眸,安抚道:“你放心,等回去请示过宫主,本座会亲自去一趟北离。”
话音刚落,慕容修也忽然出了声:“既如此,那本王也下一道政令出使北离,北离的这一盘棋也是时候收尾了。”
一听慕容修要对北离出手,红月忽然眼前一亮:“慕容叔叔,红月愿为使臣……”
只是他才刚开口,就被慕容修打断道:“不,这一次本王要凛儿亲自去。”
这话一出,旁边的柳乘风忽然皱起了眉头:“王爷,太子殿下年幼,此时出使是否有些”
慕容修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道:“凛儿与他父亲终究不同,他又岂能永远蜷缩在本王的羽翼之下?”
“再说,不还有乘风你吗?”慕容修的这句话,说不出的意味深长。
想到柳乘风的真实身份,慕容修心里又升起一股期待来。
倘若让北离的故人看到他那张脸,不知他们会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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