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圣新的。”田恬随意地搭话。
“真的啊?你还是我学姐呢,方便问一下你是几班的吗?”男孩一脸真诚。
“我是8班的。”
田恬特意回忆了一下胡一蝶跟她说过的信息,认真地说。
男孩的眼睛瞬间瞪得浑圆,“太巧了吧,我也是8班的。”
“确实好巧。”
相同的经历让两个人之间陌生的感觉消失了很快,不知不觉之间就放松了下来。
两人聊了很多校园里的趣事,虽然田恬并不记得圣新的任何信息,但是学生时代的事情,总是大同小异的,无非是围绕着写不完的作业,开不完的大会。
聊了半天,男孩觉得时机到了。
他凑到田恬的身旁,神秘兮兮地说:“学姐,我听说你们那一届有个女的,家里特别有钱,但其实赚得是黑钱。”
“黑钱?”田恬不明所以。
他压低了声音,悄悄地说:“听说是人贩子。”
这句话像一根尖锐的刺,瞬间扎进她的心里。
“人贩子?”她狐疑地问。
“对,听说做的产业可大了,还涉足了公益项目,但其实是披着羊皮的狼,背地里就是以买卖人口为主,对了,那黑心老板叫田咏德,他女儿就是8班的,名字是两个叠字,姓田也叫恬,跟学姐你应该是同一届的,你认识她吗?”
田恬的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感快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不敢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只能尴尬地摇了摇头否认。
男孩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最好别认识那种人,真的太可怕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你拐跑了,我看了很多被拐女孩的新闻,她们都可惨了。”
“那个女的……她也参与了这件事吗?”田恬怯生生地问。
“这个我倒是不清楚,我只知道她后来去了国外读书,肯定是出去躲着去了,要不然现在在国内,早就被人砸臭鸡蛋了。反正我要是看到她,肯定会追着她骂。”
田恬握着饮料杯的手微微收紧,目光闪躲着。
语气也有些发虚:“我有点不舒服,先走了。”
“啊?你这就走啦?饮料还没喝完……”
男孩端起饮料,想要追上去。
可田恬的脚步匆匆,三两步就涌进了出门的人群。
男孩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脸上有些焦急。
看到实在追不上田恬了,他转身走到徐捷所在的卡座上复命。
“姐,哥,那女的听完那些话脸都绿了,饮料只喝了一口就走了,那个药效可能比较小,效果可能不是太好……”
“行吧,办成一件事也不错了。”
徐捷难得地没有苛责男模,而是从包里拿出一沓现金摔到了男模面前的茶几上。
相比较让田恬喝了失身药这种风险高但是会给自己惹麻烦的招数,这种让她确定自己的父母是罪犯的罪恶感的才是略胜一筹。
杀人不留痕迹。
她笑得很得意。
田恬出了酒吧门,失魂落魄地一直沿着马路走。
男孩说的话就像惊雷一样炸开在她的脑子。
如果说徐捷跟她说的话是有着个人恩怨的成分在里面的,但是从一个毫无相关的人嘴里听到相同的信息,应该足够客观了。
她的父母是人贩子。
是不可被饶恕的罪人。
根本不是姜伯伯说的是朴实的进城务农的老实人,出了事情之后双双死亡。
所以就连姜伯伯都是骗她的。
一个没注意,她脚下一滑,跌坐在了马路牙子上。
脚踝处传来隐隐的痛感,她轻轻地揉了揉,挪着腿坐到了路边的台阶上。
起风了,寒风吹过她白嫩的脸,可她一点都感觉不到冷。
拿出手机,她开始搜索刚刚听到的那个关于她的“新爸爸”的名字。
田咏德。
果不其然,铺天盖地的负面新闻袭来,大部分的新闻版面上,都贴上了他的照片。
她把照片放大再放大,终于在眉眼中间看到了和自己相像的样子。
“都是真的……”
她几乎悲怆地喃喃道。
所以田咏德到底都对夏荀和胡一蝶做了什么?
这些具体的信息,可能只有当事人才清楚了。
她没有勇气去问。
就像她没有勇气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回姜家了。
冬夜的寒风如刀子般刮过,女孩孤独地坐在马路牙子上,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膝盖。
刚刚还曼妙身影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格外落寞。
她的头低垂着,长发凌乱地散落在肩头,遮住了她的面容。
眼神空洞而无神,望着地面,仿佛整个世界都与她无关。
突然,她感觉头晕目眩,一种难以言喻的不适感涌上心头。
脑袋变得沉重起来,意识也开始模糊。
她努力想要保持清醒,但那股不舒服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她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像是不受大脑控制了一般,心中涌起一阵恐惧和无助。
她试图站起来,但身体却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
挣扎了许久,她只能无力地靠在墙上,感受着那股虚无的感觉渐渐将她吞噬。
连手机都拿不住,从手心滑落在地上。
在意识逐渐模糊之际,田恬恍惚间看到一个身影从远处缓缓走来。
那身影在朦胧的视线中若隐若现,对此时此刻的她来说,不亚于黑暗中的一抹曙光。
她努力地想要张开嘴求救。
然而,她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一丝声音。
她只能无力地伸出手,试图引起那个身影的注意。但她的手刚刚抬起,便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最终,田恬再也无法支撑,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她的眼睛缓缓闭上,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
昏暗的灯光下,田恬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头发散乱在地。
一双运动鞋由远及近,直到踩到了她的发端。
白色的鞋面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醒目,迟疑了片刻。
紧接着,一双手伸了过来。
扶起田恬后,那双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打开车门,将她塞进了车里。
出租车消失在夜色中,朝着未知的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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