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荀追了小美到了天桥上,可一眨眼,人就不见了踪影。
他站在天桥上,那双深邃的眼看着茫茫人海中来来回回的人,十分迷茫。
兜里电话响起的时候,夏荀还有些不适应。
他出监狱之后,姜润谦就送给了他一个新手机,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齐全的,也保存好了每个人的号码。
看到是姜润谦的来电,他立刻接起。
“夏荀,田恬找到了,在人民医院,一蝶在照顾她。”
听到这个消息,夏荀心里一沉。
“她怎么会住院?”
“有溺水、外物重击后脑,刚抢救过来,已经过了危险期,现在在普通病房,等神志清醒了就没什么大碍。”
姜润谦尽力注意着自己的措辞,希望能让夏荀听得懂,但又不至于太难过。
夏荀盯着桥下川流不息的车流,问道。
“事情跟小美有关系吗?”
“具体的情况有些复杂,目前警方还在侦察中。”顿了顿,姜润谦轻声问:“你要不要来医院看看她。”
夏荀沉默着。
病房里。
一蝶抱着田恬的手臂,看着她微微颤动的睫毛,以为她已经醒了,十分惊喜。
“田恬?田恬?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田恬还是安静地睡着,没有丝毫地回应。
她知道田恬这样就是快要醒来的好预兆,所以轻声对她说着话。
“田恬,你快醒吧,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还记得夏荀吗?”
田恬的睫毛再次微微颤动。
“对,他回来了,现在就在望京,我一直都知道你很想他,很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但是你们之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真相,但你知道吗?今天他一听说你可能出事了,整个人就下意识地担心起你来了,我觉得,夏荀是真的很在乎你。”
作为两人之间的中间人,胡一蝶旁观者清。
她知道两人之间并不是没有感情,但是碍于田氏夫妇的存在,他们之间只能有一种关系。
那就是仇人。
可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坏人落网了,阻碍也没有了,田恬不该承受这些原本并不属于她的痛苦,夏荀也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在他带着田咏德自首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放下了仇恨。
所以,胡一蝶才敢慢慢地把心里对两人的希望展现出来。
她牵着田恬的手,继续轻声细语地说:“田恬,他不怪你了,这世界上最应该恨你的人都不怪你了,咱们就放过自己了好不好?你快点醒过来,我们还有一辈子的姐妹要做,你还要看着我和润谦结婚,你还要做我孩子的干妈,我不许你睡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眼泪却越来越重。
田恬的温暖曾经照亮过她,她是她一路走来真心为她好的朋友。
她不想失去她。
另一边。
夏荀握着手机的指腹有些微微发白。
英俊的眉头紧锁。
刚刚听到田恬在医院的瞬间,他确实是有一瞬间的冲动,想要立刻马上去医院看她。
但是听说了她现在的情况很平稳,他忽然又打了退堂鼓。
他要以什么样的名义去见她呢?
过了这么多年,两个人之间所有相隔的事情早就被披露得一览无遗。
她是他仇人的女儿。
生活就是这么狗血。
哪怕已经时过境迁,哪怕两人之间有那些共同的回忆,微妙的情感……
但是这种仇恨就像烙印一样在他们中间,是永远的记号。
还是,不见了吧。
他滚动了下喉结,对着话筒闷声说:“润谦,麻烦你陪一蝶看着她,我就不去了。”
姜润谦立刻心领神会。
“好,我知道了,等这边没事了,我再打给你,晚上我给你订好了酒店,你先去酒店里好好休息一晚,地址是在……”
“医生!快点叫医生过来!”
胡一蝶慌乱的喊叫打断了姜润谦的声音。
电话这边的夏荀也紧张了起来,手紧紧地攥着手机。
“怎么了?”姜润谦抱住从病房里冲出来的胡一蝶。
身旁有警察冲进病房查看情况。
“她的脸色很不对劲,心率也在下降,快点叫医生过来,快点救救她!”
田恬之前在医院里住了太久,久病成医,她能敏锐地察觉到田恬出现了问题。
医生和护士小跑着朝这边赶来。
新一轮的抢救立刻开始。
夏荀听着电话那边传来慌乱的脚步声和准备抢救的声音,心就像是被一只手狠狠地抓起。
他顾不得任何事情。
他要去见田恬。
就是现在。
迈开长腿,夏荀像一阵风一样,穿梭在人群之中。
姜润谦知道夏荀赶过来了,一直都通着电话,安排司机去门口接他。
他们则是守在抢救室的门口。
医生进进出出了好几次,护士行色匆匆,气氛十分紧张。
姜润谦安排的医生也来了现场,简单了解了情况之后立刻收拾了一下进了手术室一起参与了抢救。
胡一蝶在走廊里走来走去,她双手合十,头抵着墙壁虔诚地祈祷。
盼儿和姜润谦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紧张地盯着手术室上方的灯箱。
一阵急促的跑步声落在几人的耳朵里。
“夏荀哥哥!”
盼儿率先看到满头大汗的夏荀。
“她怎么样了?”
夏荀朝着转过身来的胡一蝶问道。
“还不知道。”
她眼眶红红,声音哽咽,像是无法发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姜润谦刚刚走得太急,短肢和假肢摩擦得厉害,现在有些艰难地站起身来。
夏荀过去扶住他。
姜润谦朝他点点头,说道:“我请了资质最好的医生来抢救。”
夏荀微微点头,“之前不是已经脱离危险期了吗?为什么会忽然这样?”
胡一蝶疑惑地说:“我也是觉得很奇怪,我在病床前的时候明明看到田恬已经能睁开一点眼睛了,对我说的话也能有些细微的回应,不应该会忽然恶化成这样啊。”
姜润谦冷静地说:“我已经安排医生严格细致地检查了,放心,他会给我最详细的汇报。”
“嗯。”
胡一蝶惴惴不安地走过去,扶着他坐下。
夏荀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抬头看着“手术中”三个字,脑海中忽然闪现了郑小天死亡当天被抢救的情形。
他经历太多死亡了,他不想再经历一次。
“就这一次,放过田恬吧,她是无辜的。“”
他在心里默默地祈求着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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