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润谦当即按下了开门的按钮,向前一步,朝电梯外探头看去。
电梯外走廊的拐角处,看到了服务生、盼儿、盼儿的哥哥三个人。
盼儿正在哥哥的怀里往这边探头,看到姜润谦的也看向他,笑眯眯地说:“哥哥,我忘记谢谢你啦!”
姜润谦回应了一个笑,准备收回视线,再次回到电梯里,眼角余光却发觉那位服务生的脸色十分惶恐,手上的小动作像是在阻拦盼儿和哥哥跟自己说话。
只是一瞬间,就有其他客人也过来乘坐电梯,挡住了他的视线。
往后站了几步,给新来的客人腾出空间,他随着电梯上行,想了想。
可能是服务人员也认识了这对兄弟,怕他们的存在会给顾客带来不好的体验,所以特意制止的吧。
不过这次新奇的体验,却是让他的心情不错,一夜好眠。
早餐之后,刘向东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今天的出发今天的行程,酒店方的修车人员忽然打来了电话。
刘向东挂掉电话,嘴里念叨着:“这个酒店还真的是挺靠谱的,昨天我跟修车行的人说了一下最近的车况,他二话不说就连夜给我检修了一遍,刚刚把检修报告都发给我了。”
姜润谦说道:“确实很会做生意,对员工也很不错。”
今天是无论如何都要留下来再待一天了。
等客房服务再次登门的时候,这一次是个中年女性,姜润谦想起了昨天在大厅里遇到盼儿的小插曲,于是好奇地朝着工作人员问道:“你们酒店的环境和服务都很好,我听说你们领导还特意批准了单亲妈妈带着孩子来上班?”
工作人员笑盈盈地回答:“确实有这种情况,也是最近才有的,不过不是单亲妈妈,是个20出头的男孩儿,带着两个弟弟,实在是可怜,老板就破格录取了。”
想到了什么,她还特意补充道:“先生,如果给您造成了不好的体验,您可以告知我。”
姜润谦连忙说:“没有,你误会了。”
转念一想,他又觉得有些不对劲,问道:“你刚刚说,是一个20出头的男孩,带着两个弟弟?”
“对对,小的那个有一些智力上的问题,大的那个还没成年,这两个小的都靠这个男孩一个人养活,确实是比较可怜。”
姜润谦忽然就想明白了,昨天在电梯门前看到的那三个男孩,想必就是这一家人。
他心下一酸,这三兄弟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是事情,才会落在这个地步。
他这一路上,见到不少沿街乞讨的穷苦人民,他总是习惯着身边带着现金,就是为了遇到这样的可怜人,献出去自己的一点爱心。
他当机立断,决定资助这可怜的三兄弟。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他联系到了酒店的人事负责人,想要当面见一见他们,可惜,人事负责人给他的答复是,今天那位男员工请假了没有来上班。
那还真是不巧啊。
午后,姜润谦没有胃口,没有和刘向东他们一起吃午餐,一个人去了湖边,在湖边享受着午后的阳光。
波光粼粼的湖面,微风吹过,带起层层涟漪。
他微微闭上眼睛,聆听着这个世界能留给他的越来越有限的自然和声。
就在这时,一阵欢快的笑声打破了这宁静,他睁开眼,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个小孩儿正在朝着湖中心扔小石头。
他看着小孩无忧无虑的样子,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微笑,好像看到了自己童年的影子。
他仔细一看小孩的脸,那不是盼儿吗?
他赶紧朝着盼儿挥手,同时查看附近有没有他哥哥的身影。
盼儿也看到了他,却愣在了原地,怯生生地看着他,完全没有了上次的热情。
他快步走过去,蹲在了盼儿的面前:“盼儿,你还认识我吗?”
盼儿紧紧皱着小小的眉头,有些紧张地朝着四周看去,先是胡乱地点点头,随后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 ,赶紧摇摇头。
姜润谦想起了工作人员说的,这个小孩子可能有一些智力上的疾病。
他耐心地说:“盼儿,我是昨天请你吃绿豆糕的哥哥,今天还想不想吃?”
一说到吃的,盼儿的眼睛就闪现出了强烈的光,开心地手舞足蹈:“想吃,想吃。”
姜润谦微笑着,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早餐特意打包的点心递给她:“给你。”
盼儿的小手快速抓了过去,刚把点心送到嘴边,却又迟疑了下来。
“我哥哥说……说不能吃你给的东西,还告诉我,如果见到你,还要躲着你,像躲猫猫一样……”
听着盼儿口中没有逻辑的话语,姜润谦一头雾水。
“哥哥真的这么说的吗?”想必是对方把自己当坏人了?
下一秒,盼儿就义正言辞地说:“嗯!哥哥跟我说,你是坏人!”
果不其然。
姜润谦苦笑着,长这么大,还没有被这么认为过,他不禁反思起自己的言行举止来。
忽然,盼儿的哥哥从不远处跑来,姜润谦结合男孩的年龄分析,这个应该是盼儿的二哥。
只见这位二哥快速地跑到他们的面前,把盼儿抱起来,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他的面前。
整个过程非常快,好像在故意躲着他一样。
而且,那男孩脸上的表情,是和昨天晚上那个亲和礼貌完全不一样的防备。
甚至是一种厌恶。
姜润谦不会看错,他想不明白,到底自己哪一点做的让对方误会了。
算了,既然对方不喜欢被打扰,他决定不再去寻找这三个兄弟,回到房间后,他整理出了目前身上的现金,让刘向东送到了酒店的人事部那里,直接用这笔钱资助那三兄弟。
在酒店的最后一晚,他决定在湖景前写完给父亲的最后一封信。
或许是人在生命的最后时段的一种莫名的预感,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
把日记本翻到那一页,拿出那张小小的合影照片,提起笔来,他把内心深处想要对父亲倾诉出来的情感流露在笔尖。
那些好像永远都无法说出口的话,借助文字的纸张这个媒介,好像都有了沟通的桥梁。
一阵风拂过,他起身想去关窗子,却在站起来的一瞬间,感觉喉咙发痒,一阵腥甜。
“噗……”一口鲜血喷在洁白的日记本上,染红了那行:“亲爱的老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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