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冯启缘伸手捂住疼痛的头。
他头昏的厉害,一时间竟然分不清自己现在是身处何地。
旁边人见他醒了就扑了过来,正是太太安单婉。
“儿啊,你是要为娘的命不成。你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是想让娘为你操碎了心不成。”太太悲泣道。
原来是冯启缘在寻找苏愿时,在一片荆棘丛里面发现了苏愿的珠钗,追着过来后,在断崖上发现了她的绣鞋。
看见后心中不禁悲痛,加上连日来的不眠不休。一个习武身体强健的青年人,竟然直直就倒了下去。
面前原本风姿绰约的母亲,现在眼睛很红,明显刚刚哭过。
冯启缘看着母亲,心中满是愧疚,他知道自己让母亲担心了。
他强打起精神,安慰道:“娘,孩儿没事,只是不留神摔了一跤,您别担心。”
看出儿子想坐起来,太太连忙和一旁的王嬷嬷把冯启缘扶了起来。
看见一向身强力壮的儿子短短十多天就瘦了一圈,连精神都看着颓废起来,太太忍不住摸了摸儿子憔悴的脸。
太太眼中含泪,轻抚着冯启缘的脸庞,“你这孩子,总是让娘操心。以后不许再这般了,你若有什么事,叫娘怎么活?”
“我知道了,娘,找到晴鸢了吗?”冯启缘点点头,声音很是虚弱。
“还没有消息。不过你放心,府里已经加派人手去找了。”太太安抚的说道。
冯启缘心头涌起一股空落落的感觉,他紧紧攥起拳头,暗自立下誓言,定要寻得苏愿。
“多亏那孩子用自己的生命守护着你的祖母啊!不顾一切地挡在了危险面前。你的祖母,则因为有这样一个舍生忘死之人保护着她才得以幸存下来......”太太后怕地说道。
冯启缘闭上眼睛,只要别人一提起苏愿当时是怎么救人的。他的心口就一阵疼痛,喉咙仿佛被灼烧着说不出话来。
“你祖母吩咐了很多人去找了,你就安心养着身体。别到时候晴鸢找回来后,看你这般,她心里也会难过。”太太嘱咐着自己儿子。
实际上,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苏愿恐怕已经很难有活下来的机会了。
毕竟,在当时如此艰险的环境下。她引开了那群疯子后,要想活下去实在是太困难了。
或许只有奇迹出现,可是奇迹又岂是那么容易发生的呢?
太太说这些话,不过是为了宽慰自家儿子。儿子因为苏愿很是伤心,怕是对苏愿也是含了情意的。
自从苏愿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后。已经过了十多天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着
冯启缘麻木的躺下来,他心中何尝不晓得苏愿生存几率渺茫呢?
可是只要一想到原本总是笑语晏晏的苏愿,总是用如水般眸子注视着他的苏愿,总是陪着他看书的苏愿。就这般消失在他生命中,冯启缘就觉得心如刀绞。
“三少爷,现在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您别多想,大夫说您最近没有吃什么东西,又连日奔波。身体自然是受不了的,您要好生养着才是。”王嬷嬷说道。
看着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少年郎,这般没有精气神的躺在床上。虽不如太太亲母般的担忧,但是王嬷嬷也是心疼冯启缘的。
冯启缘想张嘴说什么,但是脑海一片空白,心口的闷疼让他很是不舒服。
“娘,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冯启缘有些无力的说道。
太太看着儿子颓废的模样,也只能一边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一边朝着门外走去。
而站在一旁的王嬷嬷,则用担忧的眼神看了一眼位小少爷。
但还是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跟着太太一起出了门,并顺手将房门缓缓关上。
随着“砰”的一声轻响,房间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待两人走后,冯启缘睁开了眼睛,无神的看着床帐上的香囊。
而那香囊,是因为他那会被密集的功课折磨的夜不能寐。苏愿特意去老太太那里,要的有安眠作用的干花粉末亲手做成的。
散发着淡雅芬芳的香囊静静地挂在帐中,那股若有似无的香气仿佛有着安定人心的作用。
但冯启缘此时心乱如麻,看到和苏愿有关的东西更是心中隐痛。
想到那位牵动他心神的人或许已经遭遇不测、生死未卜……
一想到这些可能性,心情便愈发沉重起来,仿佛压了一块千斤巨石般喘不过气来。
……
“阿嚏…”正在帮忙分药材的苏愿打了个喷嚏。
“苏姐姐,快来我这儿一起烤着火。这大冷天,你才好了些呢,可不能再受凉了。”小姑娘眨巴着眼睛,拍拍自己旁边对苏愿说道。
“好,我翻好这些白芨就过来。”苏愿笑着点点头。
时间如白驹过隙,自她被那对兄妹带回家里已然过去了十余日。
其实当日,这对兄妹只是外出购置些生活必需品而已。却未曾料到,竟会在途中遇到浑身湿透冰凉,连面色都发紫的苏愿。
何耀是大夫,心肠很好。几乎是没怎么犹豫的把苏愿救上马车,拉着几乎手脚都发紫僵硬的少女赶回来救治。
耳濡目染下,何朦也是个十分天真可爱的小姑娘。在苏愿养病时给予无微不至的关怀与照顾。
冬天寒潭的冻伤和烈火的灼伤有的一拼,且苏愿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骨折。
幸好救她的是个大夫,在他们养护下,苏愿除了右腿使不上力,倒是也勉强可以下地了。
何家几代人都是行医的,传承着悠久的医术。何家父母早逝,幸好何耀凭借一手好医术,也能把幼妹拉扯长大。
他们住在离瑞都城不远不近的小镇里面,因为何耀为人诚恳,附近的镇民很信任他。有人头疼脑热都喜欢来找他,一个是医术很好,另一个原因是因为价格合适。
自从苏愿能够下床走动之后,她自然不肯再继续这样白吃白住下去了。
要晓得,她现在是真的身无分文,根本找不出任何可以用来回报别人恩情的财物。那些原本佩戴在发间、价值不菲的钗环首饰,也早在跌入寒冷刺骨的深潭之时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于是苏愿便主动上前,帮助何耀整理那些杂乱无章的药材。
一开始,何耀心里还有些犯嘀咕,生怕她毛手毛脚地把事情搞砸。然而没过多久,他就惊讶地发现这个女子做起事来竟然如此心灵手巧、细致入微。
她很善于观察,会跟着他学该如何给药材分类。
苏愿后面礼貌的问他要了一本药材分类的书后,就按照书中小心地将每一味药材归类摆放整齐,并仔细检查有无破损或变质现象。
遇到不认识名字或者功效作用模糊不清的药材时,则会轻声询问旁边之人再行处理,做了段时间后,竟然也毫无差错可言!
看着眼前这一幕情景令得何耀暗自点头称赞不已:“没想到此女竟这般聪慧伶俐又心细如发啊!”
何耀心中明白若强行阻止对方插手其中,反而可能会引起更大程度上内心焦虑与不安情绪产生。倒不如顺遂其意,放手让其自由发挥就好。
苏愿之前扯了个谎,编造了一个少女被强迫给富贵人家上了年纪的老爷为妾的故事。
何朦倒是听的义愤填膺,倒是何耀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晓得信还是不信。
不过这信不信的苏愿倒是不在意,她也没打算在这儿混吃混喝多长时间。
想着等自己手脚好了,就想办法赚钱还了医药费。然后就可以去看看,这个和她认知中大不相同的大祥国了。
苏愿刻意向何朦打探了那日恐怖的后续。
“听说那群该死的疯子被下令腰斩,但是那会儿死去的无辜百姓却再也回不来了。我看他们就算死一千次,也是活该!”何朦义愤填膺的说道,小小的脸上,满满都是气愤的感觉。
苏愿垂了垂眸子,那日恐怖呢场景现在还会出现在她的梦中,想必不管过去多少年,这都是恐怖的阴影。
“对了,那次暴乱事件后。好像有个大人物家的小妾丢了,最近军官到处在寻人呢。”何朦转了个话题。
“大人物?”苏愿心一跳,不动声色的问道。
“好像是冯家,到处都传遍了,那冯家少爷不眠不休的找了很长时间呢。可惜了他的一往情深,现在都找不到,估计那个小妾应该是死了。”何朦颇为可惜的说道。
苏愿神色复杂的顿了顿,她和冯启缘的关系,确实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
就当是她对不起冯启缘吧,只盼望冯启缘早日放弃寻她,就当晴鸢这个人死了吧。
活着的,只有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