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疆虽有将领驻守,可面对匈奴的全力进攻,他们还不够格。夏国还是需要南宫一家,来护卫北漠安全。
南宫厉下诏,南宫起即日离京抵抗匈奴,他们本想留南宫月在京城,不成想,南宫月竟然已经披甲执枪,早就等好了。
父女二人齐上阵。
不过临走前,南宫月特地和江婉道了别。
她很喜欢这个相貌精致,皮肤白嫩的皇后娘娘,既然要走,那必定是要来拜见一番的。
听到南宫月激动地说着自己这次要杀死多少匈奴人,江婉眉头紧皱,但却始终没说什么。
“皇后娘娘,也请您养好身体,等我胜仗归来,便带您去骑马。”
南宫月笑嘻嘻地说道。
江婉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握紧,最终还是轻轻地应了下来,“征途凶险,注意安全。”
其实她是害怕的。
战场上刀剑无眼,听起来是少年意气,畅快淋漓,可她知道,真到了上面,就不一样了。
南宫月在她心中已经成了不可多得的朋友,她怕南宫月出事。
可惜了,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坐在庙堂中无力地看着,远方的战事。
送走了南宫月,江婉叹了口气,“小喜子,为本宫念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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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疆战况不算好。
夏国疆土辽阔,从边疆传来的战况,哪怕是斥候不吃不喝跑来,也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也就是说,边城沦陷早已经是半月前的事情,现在还不知道到底败成了什么惨状。
至于为什么本就元气大伤的匈奴忽然举全国之力甚至联合一直不和的外族来攻打大夏。
虽然真相还未查出,但江婉和南宫厉心中,都已经不约而同有了答案。
一定是有人在暗中牵线联系,也就是说,大夏王朝内,有内奸。
而这个内奸,大概就是江正。
时间证明了他们想法,他们从江府被抄来的物品中,找到了来自匈奴的信件,老匹夫藏得很深,将重要的信件都藏到了一些不起眼的瓷器的暗盒中。
天子震怒,下令掘了江家祖坟,后将成年男女全部凌迟,幼童全部斩首,不留一个活口。
他要让江家上下,看着他们的祖坟被掘,然后再在那片地上凌迟。
本来他怕打扰了江婉亡母休息,想换一个地方实施酷刑。可问题就出在这儿,南宫厉的亲兵找了要找,就是没找到江婉母亲何三娘的碑。
就连家仆葬坑中的碑上,都没有何三娘的名字。
她的去处,可想而知,估计早就在当年, 随便丢了个乱葬岗中被野狗啃食,连个全尸都没有了。
江家人却好意思拿江婉母亲的坟墓,来挟持江婉,也不过是仗着江婉看不见,欺负人罢了,可恶至极。
南宫厉一身龙袍,站在江家祖坟前,双拳紧握,想到江婉几次哀求让他保住母亲的坟,想到江婉提起母亲那忧伤苍白的脸……
他气得一拳砸在了江家先祖的墓碑上,或许他是使用了内力,肉体之身,竟然将那坚硬的石碑砸断了!
江正看后,大呼着“祖宗”“祖宗”,紧接着,江家其余族人,也都忍不住大哭起来。
“你们的祖宗是祖宗,别人的祖宗就不是祖宗,别人的亲人就不是亲人了么!”
南宫厉忍不住大吼一声。
看着不停解释求饶的江正,南宫厉不想再理会,对手下的亲兵吩咐道:
“把江家的祖坟全给朕掘了,里里外外全给朕翻出来,鞭尸三日,然后将尸体和棺材全部扔到城东的乱葬岗里。”
古代掘人祖坟,对被掘的人来说,可是天大的事情,严重程度不比满门抄斩轻,等他们到了九泉之下,是无言免见老祖宗的
江家人听后,哭喊声更大,有老人甚至有了自杀的念头,但都被侍卫制服。
“鞭尸将这些人,全部给朕凌迟处死,少一片肉都不行!”
江家人的脸色更加苍白,一时间这里铺天盖地的尿骚味和呕吐味,全部都喊着冤枉,把所有罪责都推在了江正身上。
“等他们死后,便在这里为朕的岳母修建陵墓,让江家上下所有人为她陪葬,也算是能让她几十年的怨气得以安息了。”
南宫厉说罢,便挥挥衣袖,大步离去。这种肮脏的地方,他不想再多待一秒。
一时间,哭嚎漫天,其中不乏有怒骂何三娘的人。
江正一人做事,全族人跟着陪葬,看起来那些族人似乎十分凄惨。
可在这个时代,大家都是跟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没有说只能跟着享受荣华富贵,到时候大树倒了,他们还能安然无恙的讲究。
不过跟随南宫厉的视角,看到不远处百姓自发组织的掘坟队伍,也能看得出,江家人并不是那么清白。
南宫厉不愿再看,闭上眼睛,心思沉重地登上了马车,向着皇宫驶去。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和江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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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臣妾以为,如今战事吃紧,这封后大典,不如延迟,等战事平定之后再办。”
江婉坐在席上,原本正听小喜子念书。听到南宫厉来之后,便挥退了小喜子,向南宫厉提议道。
封后大典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布置好的,可以容纳数万人的祭台,布置起来,不知道需要耗费多么大的人力物力。
江婉担忧战事,便不想再把钱 花在无用的大典上。
南宫厉心情低落,听到江婉这么说,心中更是纠结。江婉说的没错,如今战事不断,国库空虚,封后大典的确是个不小的开支。
可他没完成答应江婉的事情,他说过会护住岳母的坟墓……
“就请陛下下令,先不要办封后大典了。”江婉替人做了决定,想起来南宫厉出宫办的事情,她又忍不住问道:“我母亲她……”
凤眸微颤,一向做什么都游刃有余的南宫厉的,此刻却无措极了。他该怎么告诉江婉,岳母她根本没有进江家的陵园,她 ……
“婉婉,江家无能,把岳母安排在那样一个小小的角落,朕下令将江家祖坟掘了,然后在其中选一块最好的地方,为岳母安居。”
“等过几日一切安顿好了,我就带你去祭拜岳母。”
听到南宫厉这么说,江婉一直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她轻声说了一句“好”。
南宫厉不知道该说什么,江婉自然不会主动找话题,她就静静地坐在那儿,不悲不喜。
南宫厉嘴巴张了好几次,但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只是静坐了一会儿,便以政务为由离开了。
两个人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江婉不会再去御书房陪伴南宫厉批改奏折,更不会主动去找他。
南宫厉本来每天都厚着脸皮去未央宫留宿,可是这几日战事吃紧,不断有战报送来,就连前去支援的南宫起,也因为在寒冬中赶路而引发了旧疾。
朝中能人不够,他每天都需要在御书房里待上大半时间,常常在里面秉烛通宵处理事情。
几日下去,饶是南宫厉这身板,也有些受不住了。
可他还是抽出时间来,和江婉一起来到了何三娘的亡居。
寒风拂过,江婉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早已经尸骨无存,她来到了母亲的坟墓前,眼泪不自觉地掉落。
“婉婉,朕知道你心系母亲,可这天气寒冷,你也不要在外面待太久,以后朕常带你来。”
南宫厉看着江婉脸上不断地眼泪,为人轻轻拂去。
“别哭,会搔了脸。”
江婉没说话,只是在南宫厉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向着那碑牌走去。
“母亲临死前,都在告诉我,她是被逼的。”
“如今,母亲终于沉冤得雪,如果她的在天之灵知道,江家人全部给她陪葬,她一定会高兴吧。”
明明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可他的语气,却是那么的平静,平静中,带着如寒冬一样的刺骨寒意。
“岳母一定会高兴的。”南宫厉在一旁附和着。
江婉摸索着,将双手轻轻放在了那块石碑上,“我想和母亲单独说说话。”
南宫厉听后,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听话的带人往后撤了一段距离。
看到江婉失态地跪倒在何三娘的碑前,南宫厉的脸色从愈发难看,一股恨意忽然像是喷了出来,他有些后悔就那么将江正凌迟了——
他就应该让那个混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根本就不是何三娘的坟墓,何三娘早就在十几年前,尸骨无存。这是一座连衣冠冢都算不上的假坟!
江正一家人,到底是以多么恶毒的态度,想着以“何三娘之墓”来要挟江婉?!
他们全部都该遭受世界上最痛苦的折磨!
与此同时,江婉倒是异常的平静,只是眼泪不断地掉落。
她什么都看不到,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她轻轻抚摸着冰冷的石碑。
“娘,上天对我们一点也不公平。”
“难道人上辈子做了错事,要用下辈子来还么?”
她不明白。
“娘,我好恨啊。”
她的语气依旧平淡,犹如无波古井,只有沉沉的死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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