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娇弱的女人逐渐脸色青紫,逐渐挣扎微弱。
不可否认,看到江家人如此,南宫厉是觉得兴奋的。
可是再看到那双充满痛苦的眼睛,想到平时江婉温驯乖巧的模样的,他的心里,又生出了另一种感觉。
小喜子吓坏了,他被吓得不敢说话。
原以为娘娘为自己求情,自己说不定能免得一死。可现在,娘娘竟然被——
陛下不是非常喜爱娘娘么?
小喜子的大脑一瞬间都停止了思考。
御书房之内,服侍的侍从纷纷低下头,什么也不敢看,有几个胆子小的,身体都抖了起来。
自从淑妃娘娘来到皇宫,他们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个暴君露出这么吓人的样子了。
就在江婉的身体都快要不动弹的时候,南宫厉眸光微动,松开了扼住那纤细脆弱的脖颈的大掌。
留着她,还有用。
他这么告诉自己。
但心里复杂的情感,还是让他觉得狂躁。
江婉意识已经模糊,她无力地瘫倒在地上,虚弱的喘着气,整个人看起来都惊魂未定。
在黑暗中的窒息感,比眼能视物时更加恐怖。
她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南宫厉从何时开始生气,不知道小喜子做了什么。
更不知道,对自己一向宠爱的男人,为何忽然就变得如此吓人。
江婉胆子很小,跟南宫厉在一起这么久,她做过的最勇敢的事情,也不过是在刚刚,弱弱地表达了一次自己的看法。
现在,她整个人都像是惊弓之鸟一样,蜷缩着身体。
仿佛这样,就不会在受到伤害,不会被南宫厉忽然掐住脖子,不会被府里的恶仆殴打。
她从刚刚开始变得舒展大气的淑妃,迅速变回了那个任人欺辱的贱丫头。
“江婉,起来——”
南宫厉看到江婉这样的动作,觉得十分刺眼,他的声音很冷,是带有强制命令的语气。
可是江婉并没有任何回应,她把自己的耳朵捂住,虚弱地蜷缩在那儿,一动不动。
凤眸微眯,不知怎的,南宫厉忽然感觉心头一阵窝火,“再不起来,朕这就剁了你的奴才喂狗。”
他的声音不大,非常的平淡,但却能让人听到平淡之下,压抑的怒气。
小喜子顿时绝望了。
江婉可是娘娘,是淑妃,怎么会为了他一个奴才……
他死定了——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只见江婉的身体微微动了动,她狼狈地爬了过去,没有丝毫仪态地抱住了南宫厉的手臂。
“不要杀人,不要杀人……”
她的声音很小,甚至是微弱,眼泪顺着眼角汹涌地流着,她整个人的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小喜子不可置信的看着江婉,竟然为了保下自己的性命,做出这般牺牲。
深宫从来不讲这些,做这些事的人是傻子,小喜子看不起这种人。
可当他看到江婉为了他一个奴才向凶残的暴君求饶的时候,小喜子忽然眼眶一湿,连忙将头低埋在地上。
泪水吧嗒吧嗒的滴落在地板,他忽然为一直想凭着江婉往上爬的自己感到羞愧。
南宫厉越看江婉这副模样,越觉得生气,他直接将人提了起来,抱在了自己怀中,“爱妃这般哀求,朕怎能不允呢?”
明明上一秒还是暴怒,但下一秒,他就轻笑了出声。
只是眼中毫无笑意,相反,冷得吓人。
江婉惶恐的眼神被他看在眼里,他越看越不顺眼,干脆将人的脑袋按进了自己怀里。
“下去吧,朕饶你一次。”他又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喜子,语气淡淡道。
小喜子听后,看了一眼被南宫厉没有任何尊严禁锢在怀中的江婉,立刻离去,但心里,却深深的发誓,从今往后,他一定踏踏实实服侍娘娘。
这宠,不争也罢——
所有的奴才都被挥退,雕梁画栋,华贵异常的御书房尽显空旷。
深暗的紫檀木的颜色是御书房的色彩基调,显得那般沉闷阴郁。
只有门口处,渗入一点碎光,窄窄地洒在那边的地上。
可离着他们,却是那般的遥远。
二人被深深地笼罩在黑暗中,似乎都看不到什么生机。
南宫厉就这么将江婉禁锢在怀里,感受着怀中人不受控制的发抖,他默默无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反派黑化值+1】
【警报警报,反派黑化值已高达98,请宿主尽快做出行动!】
过了良久,他才幽幽道:“陪朕坐下吧。”
江婉不敢反抗,面色煞白地坐在南宫厉身旁,整个人似乎十分有些恍惚和悲伤。
她以为陛下是喜爱她的,至少不会像其他人一样,欺辱自己,但今日……
江婉不知道南宫厉什么时候批完的奏折。
之前的日子里,她有多么享受和南宫厉在一起的时光,现在就有多么煎熬。
她感受不到时光的流逝,只知道最后,自己被人带到了南宫厉的长乐宫,然后被人粗暴的对待着。
直到第二天晌午,她才带着一身可怕的痕迹醒来,然后被人送回了自己的皓月轩。
那日之后。
江婉就又钻回了到自己的保护壳中,她变得沉默寡言,变得不爱与外界交流。
不过她的地位依旧没有变。
江婉护住了小喜子,但没有护住其他人,江婉离开后,在殿内侍候的仆从全部被无声的解决。
江婉依旧是那个颇得圣宠的宠妃,在皇宫里是,在朝堂里是,在江府更是。
……
几日后。
愚民教育不是没有用的。
现在全天下的百姓,即便受尽了苦难,也依旧认为之前延续了几百年的夏朝,才是真正的夏朝,那个时期的历代君王,才是由神授予的天之子。
而南宫厉,纵使他做了好事又如何?
他不是神之子,他就是个该死的反贼!
明明南宫厉在登基后推行了那么多对百姓有益的决策,可百姓们就像是看不到一样,对这个“反贼”口诛笔伐,甚至出现了几次复国战争。
南宫厉气得直接将竹简扔了出去,掉落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江婉被吓了一跳,但依旧乖巧地跪坐在那儿。
耳边没有想起温婉的安慰,只有一张被吓坏了的脸。
南宫厉的心更加烦躁了。
他暴跳如雷,无比的愤恨那些蠢货,他有时候,甚至忍不住怀疑自己的想法,忍不住质问自己。
那些人,到底值不值得他救!
如果这时候,有人轻抚着他的背部,告诉他,他做的是对的就好了——
就像是之前一样。
转过头,看着缩得像个刺猬一样的江婉,南宫厉诡异的有些后悔。
他那一次不该放任自己的怒火……
不——
他是皇帝,江家一家都是该死的人,他为何要忍耐?
他忍了这么多年?
忍得还不够么?!
想到死在自己眼前的父母,想到被人欺辱的那些岁月,想到在漠北的孤寂,南宫厉整个人都有点癫狂起来。
黑化值到了顶峰,人的精神是一定会出现问题的。
而南宫厉,显然就有严重的问题,他无法完美地控制自己的情绪。
如同深潭一般幽暗深邃的眼眸紧紧地盯着眼前胆怯懦弱的江婉。
“爱妃怕我?”他幽幽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