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病房内，床头摆着的鲜花芬芳馥郁，冲淡了几分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杜向薇如今还不能独立行走，正在专业护理人员的帮助下、借助复健器材锻炼下肢力量，她人还略有些瘦削，脸色微微有些不健康的苍白。
精神头儿倒是还不错，那双灵动的眼眸和宋玉如今的眼睛如出一辙，一看就知道女儿的相貌大部分都是遗传自母亲。
杜老今儿个倒是不在病房，他去走人脉、找针灸术高超的老中医去了。
杜阳平像个热情的大金毛似的凑到杜向薇面前，一说话就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笑容确实是挺阳光的，就是冷不丁一看会显得有点儿傻气。
“姑姑、姑姑，那你还记得我么？”
杜向薇先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随后温婉一笑：“我只记得你小时候的模样，那时候你还是个奶娃娃，哭声震天响，经常往你爸身上撒尿。”
杜阳平：“……”
大金毛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神情带着点儿委屈。
那眼睛里好像是在控诉：姑姑你怎么还带说人家黑历史的啊？！
宋玉坐在床边儿给自己剥橘子，闻言毫不客气的噗嗤一笑：“让你在这找存在感，被揭短了吧？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舅舅总揍你，合着这梁子早就结下了啊。”
你尿我一身，我回敬你一个皮带炒肉的完整童年。
好一个父慈子孝。
笑裂开了。
杜阳平：“……”
你也揭我短，你更不可爱！！！
“别贫了，明天就得往回赶了吧？你说你费劲折腾一趟干什么，我又没什么事儿。”
杜阳平嘿嘿一笑，冲着杜向薇卖乖：“我觉得我回来的挺是时候的，虽然你不让我给你那渣爹套麻袋，但我也派上用场了啊！你瞧，我一回来姑姑就醒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我把福气带回来了，你就酸吧。”
宋玉无语地瞥了他一眼。
心想我酸个毛啊，你回不回来我妈都照样能醒。
不过这橘子确实挺酸的，谁买的来着？下次别买了。
这特么是橘子？这是柠檬吧。
勉强把嘴里那瓣酸倒牙的橘子咽下去，宋玉强忍着酸意打了个哆嗦，面无表情地走到大金毛表哥身边，把剩下那些全塞他嘴里了。
眼睁睁看着杜阳平被酸得五官都纠结在一起，她倒是扬起一抹恶作剧得逞的笑来。
杜向薇在一旁默默地关注着这兄妹俩的相处，眉眼间的温柔都快要溢出来了，忽然间噗嗤一乐，有些生疏的对宋玉说道：“云歌，别欺负你表哥。”
宋玉摊了摊手：“我可没欺负他，这橘子很甜的，是吧表哥？”
杜阳平：“？？？”
做个人吧你！就逮着我一个人可劲儿欺负是吧？
合着我的家庭地位还不如狗？
他被酸得口腔里疯狂分泌唾液，整个人都被酸精神了、困意全消，好不容易把嘴里的东西囫囵咽下去，这才咬牙切齿地瞪着宋玉吐出三个字：“甜死了！”
那护理人员从旁看了好久，对着杜向薇轻声道：“你们家的家庭氛围真好。”
……
病房内的氛围很欢乐。
护士站那边，刻意穿了一身时髦衣服、手里还拎着个果篮的程小芳正抓着一个护士，满脸焦急的问：“请问，之前住在ICU的杜向薇去哪儿了？出院了么？”
护士翻看了一下册子：“您是杜向薇的什么人？”
“我是她婆婆，刚从老家那边儿赶过来。”
“哦，是这样的，杜向薇女士已经醒了，现在不住重症监护室了，我给您查了下，她现在住在1308号病房，您……”
护士的话还没说完，程小芳忽然大着嗓门儿惊叫一声：“你说什么？醒了？？？”
她怎么就醒了呢？？？
怎么偏偏在这种时候醒了啊！！！人要是醒了杜家不就有底气了么？按照杜向薇的家世相貌，再找个新的结婚对象应该不难？
想到这里，程小芳不能淡定了，心里头抓心挠肝的难受。
那护士见她神情不对劲，脸上的笑容淡了一分：“人醒了不好么？还有，这位家属，这里是医院，请您不要大声喧哗。”
程小芳哪里还顾得上这些，脸色难看地又问了一遍：“她现在在哪来着？”
护士微微蹙了下眉，不过还是如实相告：“1308号房，走左边电梯可以直达……”
这次还是没等护士把话说完，她就急匆匆地走了。
惹得护士站的几个护士颇为纳闷儿的窃窃私语：“这人看起来怎么不见高兴？植物人醒了还不好？别是什么来找茬的吧？早知道不告诉她好了……”
护士长从笔筒里抽了一根笔别到口袋上，转过头来笑着安慰道：“没事儿，这人我以前见过，跟她儿子一起来过一回，好几个月之前了。”
不过就是那个儿子嘛……
呵，是个十足十的人渣败类，畜生不如的东西！这位婆婆估计是来讲和的吧？没用的，人家杜向薇女士可不会记得她。
说起这茬来，护士长心里还觉得挺爽歪歪的。
她以前看剧的时候最讨厌什么车祸失忆梗了，如今却由衷觉得，杜向薇失忆了真好，不记得家里那两个畜生东西真棒！
……
程小芳急匆匆推门而入的时候，杜向薇刚好结束了今日份的复健，正被护理人员和宋玉扶着慢慢躺回病床，粗鲁的开门声着实惊了她一下。
定睛朝门口看去，正好和程小芳来了个四目相对。
杜向薇的眼神中满是陌生。
程母却嗷的惊叫一声：“小薇！你、你醒了？？？”
“哎呦我可怜的小薇哟，妈整天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你给……”
她的话注定没法说完整，没人愿意陪她演这场假惺惺的关爱戏码。
宋玉在这个老登出现的一瞬间，眼神就倏然冷了下来，伸手安抚性的拍了拍母亲的手背，起身闪电般的来到了门口，一把捂住了老登的嘴，强制给她闭麦。
随后用另一只胳膊卡着她的脖子，把人强行拖出了病房。
杜向薇被惊了一下，眼睁睁看着闺女神色凶狠的将人给拖走，她连忙看向杜阳平：“阳平，快……你快跟过去看看，别让你妹妹伤人。”
“好，好，我这就去，姑姑你先休息。”
楼梯间里，宋玉卡着程小芳的脖子把人怼到了墙上，眼眸中凶光毕露：“老登，别在我妈面前掉鳄鱼的眼泪，你什么目的咱们彼此心知肚明。”
“你儿子大概还没告诉过你吧？我现在手握精神病诊断证明。”
“想知道这个东西有什么用么？”
说到此处，宋玉在程母惊骇的目光中，不怀好意地凑近了她的耳朵，一字一句阴恻恻的威胁道：“老登，我杀人不犯法的你懂吧？再敢来打扰我妈，我踏马直接弄死你！”
“反正我手上已经四条人命了，不在乎多你一个。”
“你若是不信，大可以拿命来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