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哇哇大哭的丫头,摸了一下自己咕噜咕噜直叫的肚子,元芳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后脑勺,轻声哼唱着哄对方入睡。
可是,怀中的孩子就是哭叫不已。
瞧着那有点干裂的嘴唇,不停地舔巴着,好像是在等着喂。
恍然大悟过来的元芳目光搜寻了一眼屋子里,都没能找到原身记忆中的丫头的口粮米汤。
想来,现在的车家是连口米汤都舍不得给这个孙女喝了。
看着火炉上还噗噜噗噜翻滚着的肉汤,元芳拿起旁边桌子上的菜刀,走到火炉旁,踮起脚尖,从火炉顶上的屋檐上割下来一大块腊肉。
肥瘦相间的农家五花肉经过腌制之后,用松柏慢慢地熏上一整个白天,收起来挂在火炉上烘着,时不时地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之前的原身对着这头顶的腊肉总是忍不住咽口水,实在受不了了,才跑回娘家好好吃上一顿。
现在的元芳才不管车家怎么想,从水缸里舀了点水洗了一下腊肉,切成块,丢在那肉汤里就煮了起来。
腊肉的香味融合进豆汤里,空气中多了一道浓郁粘稠的香味。
盛了点玉米饭,元芳打了点加了肉之后的豆汤进碗里,又烫了一点豌豆尖,端到了火炉旁的床前,解下丫头身上固定位置的带子,用勺子开始喂着对方吃饭。
可能是饿得太久,丫头的吃相说不上好看,甚至,有些狼吞虎咽。
看着明明已经两岁多,看起来只有两岁左右模样的丫头,元芳心生怜悯,看向对方的眼神充满了母爱:
这大概就是人类幼崽的魅力吧。
总算是摆脱完所有村民的车家老两口走进了伙房,正巧就看见这一幕,还当这媳妇儿真的是回心转意,想要好好过日子了。
但是,方才的那一顿打,又让二人心生阴影,只敢站在门口,冷哼道:
“一个赔钱货,喂什么喂,饿死算了。”
这话一出,元芳身上那层若有似无柔和的光瞬间消失,周身凝成一道冰霜,一记眼刀就朝着车家老两口丢了过来:
“你都当了一辈子的赔钱货了,怎么还不死?”
被儿媳妇这样一骂,换作以往,车婆子都打骂回去了。
可是,现在,她只能够站在原地不敢说些什么。
还是看见那锅中煮得翻滚出来的腊肉,才忍不住大喊道:
“天啦,你是怀孕啊,吃什么腊肉啊,那个是留着等雨轩回来再吃的啊!”
“我喂的猪,我腌的肉,熏的腊肉,我还吃不得?”
理都没理车婆子一下,元芳从那桌上拿起一个大碗,给自己盛了一大碗饭,夹起豆汤锅中的腊肉,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肉吃腻了之后,还烫了点豌豆尖解腻,看起来,可会享受了。
瞧着大变样的儿媳妇这样造作自己宝贝的肉,车婆子是气得牙痒痒,可是,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过,只能够恶狠狠地瞪着对方。
到后面,还是那车老头生怕儿媳妇再发飙,将自己女人拉出了伙房。
他们本以为这已经够过分的了,可是,没想到,更过分的在后头。
吃饱喝足的元芳拍了拍肚子,没洗碗不说,抱着同样吃饱喝足的丫头在火炉旁的床上睡起了大觉。
虽然已经进了正月里,这天气还是有些冷,加上今天又下了点小雨,那更是冷得站在院坝里的老两口瑟瑟发抖。
家中唯一烧火的房间被突然间变得凶恶的儿媳妇霸占着,他们在冷雨凄风中忍了一会儿,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进到伙房,烤起了火。
等到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翻了个身,元芳就瞧见了这在旁边故意弄出动静的二人。
瞥见车婆子脸上得逞的笑容,元芳一骨碌翻身起来,吓得前者放在火炉边取暖的手顿时收了回来。
元芳也懒得理她,既然人家都喊她起床了,她自然是得做点人事才是。
走到院子里,元芳逮了只倒霉的老母鸡,手起刀落,鸡头落地,将睡觉之前放在火炉上烧着的热水拎了出来,简单烫一下鸡毛,便麻利地收拾起来。
等到车婆子反应过来自己养来下蛋卖钱的老母鸡被杀了之后,再也忍不住冲着元芳吼道:
“许元芳,这日子你是不是不想过了?不年不节的,你杀什么鸡?”
那已经利落把毛脱完,正将鸡砍块的元芳听见这话,头都没抬一下:
“哎,你说对了,这日子,老娘还真过不下去了。”
“老娘省吃俭用供出一个白眼儿狼陈世美,与其留着喂那个负心汉,老娘倒不如弄来祭祭自己的五脏庙。”
“看见你们这一家子,老娘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这只有自己生下来的,还有吃到自己嘴里的才是自己的,别的,可靠不住。”
“许元芳,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看着儿媳妇不管不顾霍霍家里东西的样子,车老婆子感觉自己也快疯了。
可是,下一秒,看见那许元芳手中的菜刀对着自己比划了两下,顿时后背一阵凉风袭过,即将出口的脏话给生生咽了回去。
也就在这时,村里有电话的人跑过来,说是车雨轩从镇上打电话回来,道那车大丽的伤势有些严重,需要住院,让车婆子晚上去陪床。
看着车婆子着急忙慌收拾了东西和车老头子出门的背影,元芳心中嘀咕着:干嘛不让自己去陪床?
难不成,担心自己会拔了车大灵的氧气管?
甩了甩脑海中的念头,元芳自嘲地笑了笑,往火炉中添了一点新煤,架上铁锅,准备炖鸡。
本来,她倒是想做一个辣子鸡来尝尝味道,但是,考虑到丫头年纪小,不能吃辣,母女二人的身子又正巧需要进补,元芳便麻利地决定了小鸡炖蘑菇。
翻开碗柜最上面的抽屉,元芳把车婆子保管得好好的蘑菇拿了出来,简单清洗一下,丢在了铁锅里。
青红色的火苗舔着大铁锅的底,咕噜咕噜翻腾的锅里氤氲出香浓的气味,一直被绑在床上习惯了的丫头闻见这香味,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一看就是平日里好东西吃少了
见状,元芳很是不忍,解下身上的围裙,将孩子抱在了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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