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的江泠晚,似乎陷进一片混沌之中,头疼得紧,面色看起来有些痛苦,虚弱得说不出话来。
耳边萦绕着他们的交谈声,毫不避讳她的存在,说着她听不懂的项目数据。
沈书礼的外语向来很好,语调不快不慢,拿捏得十分恰当,口吻疏离淡冷。
偶尔自喉腔而发的低笑一声。
Aidan扫了一眼身旁的女人,发现她情况好像不太对,便终止了这次交谈,轻笑着揽过一旁的女人:“我女朋友身体不太舒服,这次交谈就到这里,下次再谈。”
沈书礼望向她的眼神,依旧寡淡疏离,多了一分探究,薄唇轻抿成线,轻轻张合:“好。”
态度寒凉至极,好似他们从未认识过。
江泠晚抬眼与他对视时,他已经不再看她,起身离开。
背影有些单薄落寞,却不乏冷意。
Aidan将她抱起,手臂结实有力,抱起她简直轻而易举,往门外走去。
忽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她大惊失色,挣扎着想从他怀里下来,语气虚弱极了,轻得几乎快听不到:“你就这样对第一次见面的女生吗?”
Aidan面色微沉,却还是控制住了语气,尽可能平和:“我这是在救你。”
“别忘了,是你要接近我。”
这个女人发烧了啊,身上滚烫得很,还有精力跟他较劲呢。
江泠晚无话可说,他在那个世界救过她一次,应该不至于对她做什么出格的事。
毕竟他是那场party里唯二衣冠楚楚的男人了。
她心里莫名升起一丝闷堵。
沈书礼居然就这样把她扔给别的男人了啊?!
Aidan把她抱上自己的法拉利,细心地替她扣上安全带,才折返到主座准备开车,不忘补一句:“我家有私人医生,你会没事的。”
江泠晚听着他的安慰,终于松了口:“谢谢你。”
听着她绵软好听的声音,像一片片轻柔的羽毛刮在他心上,温柔极了,很奇妙的感觉。
头疼脑胀的感觉像漫漫的寒潮一般,侵袭而来,她撑着脑袋让自己努力不睡过去。
她绝不能任由无意识的自己,就这样跟一个陌生男人回家。
Aidan被她的举动逗笑:“你可真有趣,想睡就睡,我真不是禽兽。”
他很无奈啊,换别的女人巴不得缠着他回家呢,怎么到她这就是警惕了。
她不是听过他,故意来接近他吗?
正思索着,一辆深黑色的布加迪迅猛地滑擦马路,疾驰而过,飞速冲击到他们面前,车技高超地甩出漂亮的甩尾。
横着马路拦截住Aidan的法拉利,Aidan一眼看出来那辆布加迪的车主,也不怒,解开安全带下车,走向前方的深黑色布加迪。
布加迪车门大开,下来一个身型挺拔如松的男人,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幽深的瞳孔中乍现一丝戾气,凌厉消瘦的颌线在光下愈发明显。
“Brian,是你啊,刚刚是有什么事没谈好吗?你这么急着找我?”Aidan叼起根烟,也不着急。
沈书礼扫一眼他车上昏迷的女人,薄唇轻轻张合,语气冷得像冬天凛冽的寒风:“我要她。”
言简意赅。
Aidan目光中充满错愕,显然没想到,向来冷酷无情,不近女色的Brian会找他要女人。
“你确定?”
可他却不大愿意,这可是个罕见又特别的东方美人,不管是身材还是样貌,都属上等,比他历届女伴都要令他感到惊艳。
“嗯。”
沈书礼应了一声,不等他回答,已经迈步走向那个深陷混沌的女孩。
目光中掺杂着千万种不知名的情绪,皆被抑制于深眸底下,封锁着沉睡多年的死寂。
“Brian,她可是我的女伴,你当众强人所爱,这个举动可不绅士。”Aidan在他身后喊住他,可那个男人就跟没听到似的,已经走到车前,拉开车门。
将里面高烧不退的女人抱了出来,她似乎嗅到熟悉好闻的气息,乖巧地往他怀里缩了缩。
Aidan了解沈书礼的性子,在这世上,他要做的事,就没有一件不成功的。
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会当众抢夺他快到手的女人。
可正是合作的紧要关头,这会儿为了女人跟沈书礼闹不愉快,于他而言并不是好事。
“Brian,你要把她带走,总得给我点好处。”索性,他借此提了条件。
“毕竟你抢的是我的女人。”
沈书礼微微抬眸,眸光寒意更甚,语气淡冷极了:“我没追究你掳走我妻子的罪责,已是给了你好处。”
“不要得寸进尺。”
此言一出,把Aidan惊呆了:“你……结婚了?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这些年沈书礼身边从未有过女人,他可是出了名的冷血无情,多少女人使尽浑身解数都没法拿下他。
一上来就指着他的女伴喊妻子,简直是人设炸裂。
沈书礼只低冷地轻笑一声,默不作声。
把怀里发着烧的女人抱上车,才回到主座,启动车子,扬长远去。
等甩掉烦人的Aidan,他才停下车,将副座上的女人抱到腿上,大手扶住她的细腰。
给她喂了一点温水,确保她能喝下以后,才拿出从药店买来的药物冲剂,一点一点地喂给她。
她以前经常生病,他对她的用药方面很熟悉。
她的小脸微微泛红,被微苦的药剂呛醒,轻咳两声,虚弱地抵抗他喂过来的药:“不好喝,不要。”
幸好喝完了没打翻,他放下小杯子,遏制住她的反抗,担心她磕碰到,力道好像没控制好,又把她捏疼了。
眼角泛起水花,缓缓睁开漂亮的眼睛,隐隐看到模糊熟悉的影子,内心的无助跟委屈感跟泉涌一样源源不断地喷涌上来。
只有沈书礼会控制不住力道捏疼她。
可能是梦吧,他都把她扔给别的男人了。
怎么可能在这里?
是梦她可就不需要再忍了。
“沈书礼!你混蛋!你真的好混蛋!”她的呼吸又热又重,埋进他的怀里,咬着牙放声大哭。
“凭什么一声不吭就不回来了?”
“凭什么给我上这么大的压力?”
这些天她的坚强已达极限,好大好大的压力,跟延绵的山一样高,压得她精力疲惫,没人可以倾诉,没人可以听她哭。
明明她也很委屈,她也很难受。
还要故作坚强,故作淡定地为他处理后事。
凭什么她都来找他了,还可以这么冷漠,装不认识她?
他凭什么啊?
任由泪水浸湿他的衣衫,他一动也不动,任由她委屈地放声大哭。
江泠晚已经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哭得泪眼婆娑,情绪顷刻之间爆发完了。
“我不想救你了,不要你了……”
“回去我就把你焚了。”
良久,她隐约听到男人嘶哑低沉的轻颤声,好像一缕握不住的清风,虚无缥缈。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