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泠晚默不作声,悠悠地吃着串,缓缓站起身来:“我吃饱了,身体不是很舒服,先回房间休息了。”
“才吃了这么点,是不是今天玩水着凉了?”李为看她脸色不大好,关心道。
“可能有点,裙子湿了今天,我上楼换一下。”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沾灰的裙摆,不好意思地回道。
李为也不勉强:“行,晚上你饿了随时喊我。”
“放心,我今天买了好多小吃呢。”她微微笑道,跟老板他们打完招呼,转身上楼。
她故作镇定地回到房间,才发现手心全是虚汗,莫名的紧张感,让她无心再待在楼下吃烧烤。
跟暴露在外面给人看没什么区别。
她办了签证,制造出国假象,沈书礼不可能这么快发现她没出国吧?
而且就算发现她没出国,也不可能这么精准预判她在这里……
越想她心里越没底,隐隐感觉危险到脚边似的,好像从地里伸出一只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拽住她的脚,将她往深渊里拖。
想着,江泠晚已经开始收拾行李,不管以上推测,总之换站点,是眼前最重要的事。
趁着融融夜色,江泠晚偷偷溜过后门,背着包往外跑。
夜晚燥热无风,整个大地被碳烤过一般,冒着白天被太阳曝晒的腾腾热气,没跑几步她已经大汗淋漓。
民宿大套间里,矜贵清冷的男人站在落地窗前,窗外可看到黑压压的群山,看到沿街小路,看到小路上逃跑的小身影。
明明外面没风,她单薄瘦弱的身影,就跟要被风吹跑了一般。
他轻轻闭上眼,平复躁动的心。
看到那抹身影,他心里的沉石终落到地。
可源源不断涌出来的激动感,极度的兴奋,极度的紧张,令他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跳动,紧张地跳动。
迫不及待想把那只小兔子,抓回来。
她永远不知道,不知道他有多想念她。
她跑了整整五天,这五天里,几乎耗费掉他所有精力。
根据攻略摸索到遇龙河畔。
亲眼看到她搀扶着少年下竹筏,亲眼看到她坐在少年的身后,骑着电车扬长远去。
他坐在车里,静静地望着这一幕,兴奋得全身都在发抖,愤怒得血脉都在偾张。
她怎么能……
怎么能这快就找到下家,她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这只金丝雀又对别的男人动心了呢。
才五天而已,才五天她就换心上人了,她的感情真是一文不值……
而她此刻的行为,大致已经推测到他来了,否则不会大晚上背着包跑路。
可……她跑不掉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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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泠晚跑得气喘吁吁,街边拦了辆计程车,连忙坐上去:“师傅,去高铁站!”
车内的空调让她燥热身体有所缓解,从包里拿出矿泉水喝两口,清凉的水流过咽喉,干涩感渐渐消退。
然而,司机开得慢悠悠的,丝毫不着急。
“师傅,稍微快点,我……想小便。”她忍不住催促道,着急地看了看后面。
果然,司机一听,猛踩油门加速。
江泠晚:“……”
还得是这招管用。
她总觉不安,拿出手机给陆瑶歌打电话,对方很快就接了,柔嫩的嗓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您好,请问您是?”
江泠晚换了手机,陆瑶歌没认出来。
“瑶瑶,是我,我现在有很急的一件事,你帮我确认一下,沈书礼现在人在哪?”她没时间认亲了,急需知道沈书礼究竟有没有发现她,还在不在京城。
陆瑶歌也没浪费时间,连忙回答她:“好,马上,我去问问商迟。”
“别提我。”江泠晚又叮嘱道。
陆瑶歌:“你放心。”
她放不下心啊,心里总悬吊吊的。
过了一会儿,陆瑶歌才给她回电话。
“晚晚,商迟说,沈书礼去林城了,你不在林城吧?”
“他笃定你在林城,昏迷了一天一夜病都没好就赶过去了,还他妈的说布加迪跑得快好追人,把车都给运过去了。”
她的话,在这一刻,变得冰冷彻骨。
每一个字眼都跟冰刃一般,刺进她的身体。
江泠晚毛骨悚然,全身麻木僵硬,嗓子紧得说不出一个字。
陆瑶歌又试探性地问一句:“晚晚?”
“晚晚,你去哪了,我都不知道你想逃跑,但是我跟你说,沈书礼他找你找得都快疯了……”
“商迟都说他有病,你签证都办了,怎么可能会在林城?”
江泠晚嗓音晦涩:“我在林城。”
陆瑶歌:“……”
此时的沉默,震耳欲聋。
沈书礼,他怎么找到这里的!
他究竟是怎么找到的?!
没等陆瑶歌说话,一辆深黑色的布加迪,迅猛地冲过他们旁边,穿梭于黑暗的道路之上,一路遥遥领先。
在正前方,来一个漂亮的甩尾,白白的汽车尾气弥漫在空气中,硝烟弥漫,横挡道路。
车门打开,下来一个身着白衬衫的男人,布料轻薄宽松,将男人的气质搭得慵懒随性,举手投足间优雅矜贵,五官在刺眼的灯光下优越冷峻。
身姿挺拔颀长,拉出长长的黑影,抬步正正走向他们。
司机猛踩刹车,避免撞上,惊魂未定地开口:“卧槽,差点就撞上去了!”
计程车后面还跟着两辆豪车,车灯将大片道路照得跟白天一样明亮。
四周荒无人烟,两侧是一望无边的田野,与天边相连接,浩瀚的星空笼罩着大地,寒月悬空而挂,盈盈月光轻洒在田野之上。
“小姐,那位先生是不是来找你的?看这样子,咱惹不起啊!”司机察觉不对,吞了吞口水。
江泠晚面色微沉,唇色苍白,毫不犹豫地开口:“来,换一下位置,我开上去撞死他!”
司机头皮都麻了,大晚上载了个疯子。
“别搞,小姐,你别搞,他妈死人要坐牢的!”他连忙熄火,拔下车钥匙。
江泠晚心如死灰,咬咬牙,开车门下车。
怒视着这个来势汹汹的男人,他长着一张极其俊美好看的脸,却不干一件能上得了台面的人事!
沈书礼静静地看着她,面上不带一丝表情,薄唇轻抿成线,嘴角扬起不易察觉的笑意。
深色的眸子锋利地审视着她,跟看待猎物一般,凌厉凛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