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杭一身官服,神色肃穆,瞧见柳云裳来了,立即起身离开。
两人擦肩而过,彼此间无话可说。
外面在下雪,萧杭拿起门口的伞,绯袍玉带,他走在雪中,一步又一步,落雪无声,落血亦无声。
柳云裳从他身上,仿佛看到了江山社稷、风雨飘摇,苍生黎明系于一身的宿命感。
“云裳”
谢韵在她身边轻声唤她。
柳云裳回过头,朝着殿内走去。
他走向风雪与黑暗。
而她走向温暖与明亮。
柳云裳与谢韵来到萧妍妍身边,恭敬的行礼。
萧妍妍将两人扶起来,把小公主抱到两人面前,小公主长得粉雕玉琢,完美的继承了父母的优良基因。
小公主刚满月,正闭着眼睛在吐泡泡。
柳云裳抱着小公主,小公主也只是换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觉,一点也不怕。
柳云裳轻声逗她:“心大的姑娘,小心日后被卖了都不知道。”
萧妍妍状态十分不好。
整个人十分瘦弱,半躺在床上,说话有气无力的。
“妍妍,你要保重身体。”谢韵担忧的看着她
“刚刚哥哥来给我看过,我无事,为了小公主,我会慢慢好起来。”
谢韵接过小公主,柳云裳坐在萧妍妍床边。
“她欺负你了?”
萧妍妍摇摇头。
“没有,我和她相处的很好,井水不犯河水。”
难的进宫一次,柳云裳给他们聊在襄阳的事情。
回长安,她就收到了陈清寄来的信。
信中说:她在襄阳一切都好,就是沈知溪有些无趣,她受沈知溪祖母所托,帮着她物色长安的贵女,嫁与沈知溪。
最近她最大的乐趣就是带着贵女们的画像去找沈知溪,喜欢看他稳重的面容微红,欲言又止,落荒而逃的样子。
柳云裳笑着说:“她啊,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几人哈哈大笑。
这边柳云裳几人在说笑。
而襄阳,处于八卦中心的陈清,正在与沈知溪说着襄阳的农务。
她莫名的打了好几个喷嚏。
沈知溪将身上的白色大氅脱下来披在陈清身上。
“夫人,我们回去吧。”
陈清看着天空黑压压的,快要下雨了。
“今年冬天这雪落不下来,明年收成可就难了。”
沈知溪落后陈清一步,悄悄看着她的侧脸,轻声说:“夫人,会下雪的。”
两人并肩朝着襄阳城主府走去。
路上陈清突然开口:“上次给你的画册,你看的怎么样,再不选,我就自己替你选了。”
沈知溪心跳有些快。
他停下脚步说:“夫人不必为臣选妻,臣心中已有所爱,不过是碍于家中老人反对,暂时无法娶她而已。”
陈清心中一动,眼珠一转说:“是吗?那本宫替你出面如何?”
陈清看着他的眼睛,又好像透过他的双眼,看着另一人。
沈知溪低下头,恭敬的说:“不可,夫人,您已经对臣很好了,不必如此。”
陈清笑着走近他,在他耳边说:“本宫最瞧不得有情人不成眷属。”
沈知溪耳尖微红,他卑微的向后退,刚刚陈清离她太近了,以至于让他产生错觉,似乎自己一伸手就可以抓着她。
“你们在做什么?”城主王阳正好从外面狩猎回来。
看着自己的夫人与属臣距离有些过于近了。
他忍陈清很久了,她是自己的夫人,从未与自己亲近,一来就抢走了城主的权利。
这些他统统忍下,但她竟然敢担着王夫人的名,与属臣交往密切,这是他绝不能忍,王家也绝不能忍。
王阳大步走来,他瞧见陈清没有带护卫,正好想出了一口恶气,对着陈清就要动手。
陈清只是一个女子,不可能打得过王阳,但气势不能输。
陈清站的笔直,预备用自己三脚猫的功夫应对,心中还有些后悔没有带护卫一同出来。
这时,预想中的拳脚却没有落到她的身上。
沈知溪挡在她前面,王阳一脚踹在他身上。
厉声说:“沈知溪,好啊你,竟敢肖想我的夫人!”
这句话,将沈知溪的心事道破,他难堪的跪在地上对着王阳说:“城主,属下有罪,但夫人无罪。”
王阳想要夺回襄阳的管理权,首先要做的就是毁了沈知溪,如今他的话就是承认了,很好。
“来人,把这个不知羞耻的人给我抓起来。”
陈清向前一步,朗声说:“我看谁敢!”
眼下,襄阳守军在陈清手中,王阳也只有些护卫而已。
但此刻,远水救不了近火,王阳想抓沈知溪,光靠陈清,挡不住。
王阳玩味的看着两人,语言下流。
“怎么,舍不得,他床上功夫很好吗,比当初你身边那个叫蒋毅的护卫更好吗?”
此言一出,陈清恼羞成怒,一巴掌,打在王阳脸上。
“你不配提他的名字。”
王阳冷笑两声。
“来人,将沈知溪押入大牢。”
陈清依旧一动不动的挡在沈知溪前面。
王阳的护卫只是围在周围,无一人敢上前。
王阳大怒:“给我上。”
沈知溪满脑子都是王阳的话,他羞愧难当,主动起身说“城主,我有罪,我自请入襄阳大牢,但我与夫人从未有半分不轨举动。望城主不要为难夫人。”
沈知溪独自一人走进襄阳大牢。
陈清留在府里的护卫终于察觉到不对,立即赶到陈清身边。
王阳见自己讨不到半点便宜,便灰溜溜的离开。
但他不会放过沈知溪,这样的好机会,错过可就没有了。
在狱中,无论王阳如何逼迫,他始终一言不发,沈知溪是襄阳城中大户沈氏的后代,又为襄阳城做出了不小的功绩,如果没有合理的罪名,王阳也不敢轻易动手。
他只能不停的对他用刑,他罗织了好几个罪名,只要沈知溪承认,并攀咬陈清。
可惜,沈知溪嘴太硬。
等陈清赶到大牢的时候,沈知溪已经被折磨的奄奄一息。
陈清看着他浑身是伤,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她就不该如此逗弄一个清正的人。
“沈知溪,你无罪,我带你离开。”
沈知溪却摇摇头,低头看着陈清拉着自己的手说:“臣有罪,臣对夫人生了不该有的心思,臣早该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