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做什么,柳二姑娘,皇探的职责,你可还记得,可不能胡来。”
“我记得,大不了,我也不做这皇探。”
言罢,柳云裳转身离开。
她气势足,可实际上,却无处可去,她慢慢的走回太学中自己的院子。
院子很安静,到处都是灰,谢韵和王安也出去做任务了吧,不知他们何时能回来。
柳云裳对于不做皇探这话,不是说说而已,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给谢韵和王安留下一封信,离开了太学。
站在太学门口,柳云裳回头看太学二字,竟然觉得有些讽刺。
一个教书育人的地方,竟然瞧不起寒窗苦读十年的平民探花,那读书的意义何在?
柳云裳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行走,脚步停留在永辉杂货铺门口。
她走进去,里面仍旧很热闹,管事们见着她十分热情的将她迎进去。
听闻妇联的李云儿已经嫁人了,现在她是大理寺少卿燕大人的夫人了。
“云裳。”
柳云裳听见有人在叫自己,抬头看着男装的陈清,笑着说:“公子来了。我们进去说。”
陈清点点头,两人一路走到后院,柳云裳的办公室里。
“参见公主。”
陈清赶紧扶起柳云裳说:“如此客气做甚,我就是出宫来找你的,我想跟你说,我要嫁人了,嫁的很远,在襄阳。”
柳云裳大吃一惊,陈清要嫁人了。新郎不是蒋毅。
柳云裳说不出恭喜的话,她拉着陈清说:“我陪你喝一杯。”
“好”
两人叫了好多的酒摆了一桌子,陈清举杯对柳云裳书说:“我快要离开长安了,至此之前,我将妇联交给李云儿,云裳,你有什么打算,趁着我还没有离开,尽力帮你实现。”
柳云裳想了想说:“我想入宫,做女官,可以吗?”
陈清有些惊讶的说:“你要离开皇探?”
柳云裳点点头:“不是要离开,是今日已经离开了。”
陈清笑了笑说:“皇探有什么了不起的,做的全是暗处的事情,做女官,有何不可,你想做什么女官。”
“御前,执笔女官。”
陈清点点头说:“御前,天子身侧,选的好。”
两人喝着酒说着话。
事情到了今天,谁能想到萧杭与柳云裳不仅是要分开,还要成为对立的政敌。
陈清忽然笑着说:“我哥哥这个人,真是有趣的很,竟然要做官了,不知道以后他想起来,会不会后悔。”
柳云裳沉声说:“他想不起来了。”
他永远也不可能想起来了。
“夏魅如何了?”柳云裳忍不住开口,萧杭在江南那么长的时间,夏魅一个人在长安城,如何度过的。
陈清仰头喝下一口酒,看着柳云裳,啧啧两声说:“你啊你,夏魅如何,关你何事。”
柳云裳像似被陈清看穿了,有些窘迫的说:“我八卦,不行吗?”
陈清点点头,笑着说:“行,行,萧杭不在的这段日子,夏魅在长安萧家很好,她还以萧杭义妹的身份出席了长安贵女们的宴会,不过宴会上总要遇着些讨厌的人,她也能处理的很好。”
“义妹,她恐怕从来不甘心只做个妹妹吧。”
陈清点点头说:“这件事情,不是她想不想,而是我哥哥想不想。”
“不管他们如何,我是没有耐心了,不耐烦这样拉拉扯扯,遇事不决。”
陈清皱着眉头说:“那个小姑娘真是聪明,至少将你成功的逼退了。”
“无所谓。”
柳云裳仰头喝下一大口酒。
突然想起来,今日陈清有些奇怪,蒋毅没有跟在她身边。
“怎么不见你的护卫?”
柳云裳有些好奇。
陈清身子顿了顿说:“我要嫁人了,总要给他找个出路。”
柳云裳挑眉,表示不信。
陈清颓然的说:“好吧,你说得对,即便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会这样,可当这一天来临的时候,我还是会难过,与其如此,不如将他打发的远远的,他有个好的未来,我也能忘记他,毕竟,我做不到,一面与夫君卿卿我我,一面与他情意绵绵。”
柳云裳开玩笑的说:“你是公主,有什么不可以的。”
陈清却正经的说:“可我不想耽误他。”
柳云裳举杯说:“干杯,祝我们都有美好的未来。”
陈清拿起酒杯说:“好,祝我们都有美好的未来。”
两人已经不太清醒了,陈清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间瞧见了蒋毅。
她笑着对柳云裳说:“我怎么有幻觉了,竟然看见蒋毅了。”
柳云裳比她清醒些,她推了推她说:“不是幻觉,是真的。”
蒋毅长身玉立,走近陈清,一把将其抱起。
柳云裳见他看着陈清的眼神,既深情又心疼。
蒋毅看着柳云裳,又看了看怀里的人。
柳云裳摆摆手说:“你带公主回去吧,我这里不用你担心,谁敢打我的主意。”
蒋毅点点头,转身带着陈清离开。
柳云裳举起酒杯对着月亮说:“来,干杯。”
“一个人喝酒,有什么意思,我陪你。”柳云裳模模糊糊的听见了萧杭的声音。
她也自嘲的说:“真是醉了,我竟然看见萧十一了。”
萧杭伸出手将她手里的酒杯拿下来说:“你醉了,我送你回家吧。”
柳云裳感觉自己手里一空,才意识到不是幻觉,他真的来了。
家?她的家在哪里?柳家不是她的家,太学更不是。
她在这里没有家。
她的家在遥远的未来,她再也回不去了。
萧杭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看她的眼神晦暗不明。
嘶哑着声音说:“云裳,我。”
柳云裳轻轻抓着他的手说:“萧十一,我没有家,我该去哪里呢?”
萧杭听她这样说,心中一痛,从密林初见她起,她好像一直在哭,但柳二姑娘,在别人的眼里,明明是个性子乐观、从不认输的人。
“萧十一,我好想回家,可我再也回不去了。”
柳云裳抱着自己哭,哭了会儿,似乎清醒了些。
她看着萧杭说:“我还是有家的,世欢的家就是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