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安擦了擦眼泪,放下磨墨的家伙事,净了手便扶着轩辕云飞朝着大殿门口走去。
越发靠近殿门口,便越能听清楚宫女与太监们此起彼伏的哭声。
透过门扉,却见有浩瀚紫气凝聚于城东南方向之上。
紫气缭绕之间,竟逐渐显化出一女子的模样,却是转瞬即逝。
先前银装素裹的世界顷刻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欣欣向荣。
轩辕云飞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场景,惊的瞪大了双眼。
他看到宫中早已凋零的树木花朵变得生机盎然,一切萌动的生气似乎是那紫气东来之地,以中心发散的方式逸散而出。
他完完全全的察觉出来,宫里的温度,不冷了。
而远处的山峰,也从白色幻化为生机盎然的绿色。
周遭的太监宫女们哭的泣不成声,轩辕云飞也被现在突如其来的幸福震的有些头皮发麻。
幸福来的太突然了。
自从大齐国遭遇寒潮以来,温度每况愈下,多年前寒潮稍稍收敛了些,不承想一夜之间温度骤降,不计其数的百姓生生冻死。
自从寒潮出现,大齐国便从未出现过如此温暖的空气!
他不自主的弯了膝盖,朝着那抹紫气所在的位置跪去。
德安却是眼疾手快。
虽然他也在泪流满面,却还是拉住了兀自模仿其他下人下跪的轩辕云飞。
轩辕云飞则是拍开了德安扶着他的手。
他虽为大齐国皇帝,是真龙天子,可一切光鲜亮丽的背后,是被蒋礼钦那老贼所寸寸瓦解。
如今大齐国的落魄,一方面为他这个皇帝当的不称职,另一方面便是蒋礼钦这老贼心术不正,视人命如草芥,但凡能够拿捏权力,便能不顾一切代价。
轩辕云飞重重的跪在了地上,哪怕膝盖渗出血丝也不在乎。
他朝着东南方向连着磕了三个头,才泪流满面的起身。
祥瑞降世,便是天不亡我大齐国!
大齐国遭遇寒潮数年,过的活的实在窝囊可怜。
不知多少百姓,被寒潮逼到易子而食,抢着吃观音土。
甚至一夜之间的降温,也会让无数的百姓发起高烧。
因为是寒潮,大夫的医药资源十分有限。
哪怕下定了决心要救人,可感染的速度,自然盖的过治疗的速度。
轩辕云飞哪怕没有亲眼所见,看到京城外越来越多骨瘦如柴衣不蔽体的百姓,还是心中阵痛无比。
他很想救这些百姓,让他们好好的活着,可该死的寒潮一波一波的来。
大齐国早已千疮百孔,入不敷出。
也怪他轩辕云飞御下无方,治国无能。
若是蒋礼钦那老贼当真心中存有子民,他甚至不介意将皇位拱手相让。
可他太了解蒋礼钦了。
轩辕云飞明白,但凡蒋礼钦坐在了这个位置上,大齐国的百姓们,必然活的越发辛苦。
他自继位以来,忍气吞声了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都是被蒋礼钦那老贼牵着鼻子走。
一方面是他对皇位过于贪婪……
一方面,却是明白,蒋礼钦绝非良主。
他不得不顺着蒋礼钦的一切所作所为。
可是现在。
轩辕云飞看到了希望。
那斑斓的紫气,孕育着生的希望,让他突然觉得压在心中的巨石陡然消失。
似乎在好多年前,父皇还好好的活着时,他听到了父皇与钦天监的谈话。
那钦天监告诉父皇,大齐国虽面临寒潮困难重重,可希望便位于东方。
祥瑞降世之时,便是大齐国起死回生之契。
父皇似乎对钦天监的解释深信不疑,可当时自己年纪还小,不太明白这些话的含义。
可现在回想起来,轩辕云飞才意识到东方的紫气浩瀚,为大齐国重整旗鼓的希望。
也意识到自己错的有多么离谱。
大不了,这个皇位他不要了。
曾经的错误,他愿意去赎。
可蒋礼钦那狗贼的真面目,必须要从长计议,好生演算一番。
那老贼警惕心十足,若是不能做好一棒子打死的准备,怕是以他的阴险狡诈,东山再起不过是几年的时间。
德安看着跪在地上木讷的流着眼泪的轩辕云飞,眼神从混浊渐渐变得清明,心里的巨石忽的空了。
他当年应了先皇的吩咐,誓要守护轩辕云飞,寸步不离。
眼睁睁看着救命恩人被小主所害,他德安却什么也不能做,让他实在心焦的很。
若非立了承诺,又实在疼爱轩辕云飞,恐怕他早已消失在宫中,与他永不相见。
可一辈子也没有多少时间好活了,德安不愿活的像过街老鼠。
他希望有朝一日,陛下能够看开心魔,真正成长。
德安等了今日许久,才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他跪在轩辕云飞身后,虔诚而镇重的开口:“老奴此生,谨遵陛下之命。”
……
繁花楼中。
蒋礼钦坐在胡七星面前,欣赏着手下折磨他的样子。
那交叠在一起的狰狞伤疤,每一条都是蒋礼钦罪恶的证明。
他看着胡七星抵死不开口的样子实在没了耐心,于是狞笑着拿起匕首,将胡七星的皮肤切下一小片,又撒上滚烫的烧酒,将刀尖刺入了他的下巴。
“胡七星,本太师知道你把传国玉玺藏起来了。”
“你这个大逆不道,作奸犯科的老匹夫,胆敢私藏玉玺,造假国宝。”
“识相的便迅速交代玉玺的位置,不然别怪老夫手中的刀刃无眼。”
彼时,胡七星的双手双脚已经被蒋礼钦刻意重新接上。
可仅限于大臂与大腿。
他的小腿与小臂全都被斩去,倒挂在他的面前。
至于接好的每一节骨头中都被刻意参杂了沙子,无时不刻的摧残着胡七星。
他们甚至给他灌了让痛觉超级加倍的药,让胡七星享受这地狱一般的折磨。
胡七星被烧酒一浇,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疼得揪在了一起。
可若是将大齐国送入这人渣手中,毁的是一个国家的千秋万代。
胡七星咬紧牙关,死死不愿发出痛苦的声音。
他嗤笑道:“蒋老贼,你就是阴沟里见不得人的老鼠。”
“有种杀了老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