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在蝴蝶们飞走的瞬间移开枝干,满室的玫瑰花香让融入日光的暖意中,蝴蝶们顺着轻风飞向远处的天空。
祭司牵着奥莱诺亚曾经尊贵的公主殿下踏出寝殿,蓝色的花朵在脚下开了一路,像是在为他们指引前进的方向。
“哦,原来是拙劣的伪装者。”
修尔的目光落在盛开的无数花朵上,不像玫瑰丝绒般厚重的花瓣,蓝色的花瓣尖端尖细,花瓣轻薄,长着尖刺的枝干微微扭曲。
那不是玫瑰,而是爬藤月季,一种一年开四季的不值钱玩意儿。
修尔迈开的脚踩在即将枯萎的花朵上,染满污秽的花朵被狠狠践踏,汁液流在地面又被泥土瞬间吸收,荆棘将被关上的寝殿牢牢捆绑,将满地的玫瑰花瓣关在芳香的寝殿中。
“咦?”
被祭司小心牵出的殿下显然也察觉出不对,他眼眸微闪看着面前的花朵,颇有些疑惑的发出疑问,“这是谁的花朵?我从没在宫殿中见过。”
房门外的荆棘上还残留着盛开的蓝色玫瑰,同一个人竟然开出了两种花,修尔眼眸微眯,花朵们分辨不出最细微的气味,但毒蛇可以。
“这是克莱因的花。”修尔耐心地为自己的殿下解答。
“可是我见过他的花朵。”爱丽儿像是被什么难住一般,很是不解,“他是玫瑰王室,只会有纯正的玫瑰花朵。”
“可是这花明明是月季。”
是奥莱诺亚最多的花朵,王城外的普通花朵。
“您说的没错。”修尔引着困惑的艾利儿去往克莱因的水池,花朵需要湿润的土壤但是不需要只有水的池塘。
“只是您不用为这件事苦恼,一朵愚蠢的花不值得您耗费心思。”
碎石子铺成的路一直连接到水池边,四周盛开的蔷薇是侍卫们防守的痕迹。
细碎的脚步声从池边传来,克莱因抬眼望去,那个高傲的祭司身边果然站着那个本该在悬崖上方的爱丽儿。
“偷渡罪人,祭司大人,这不该是被王城招待的贵宾应该做的。”
克莱因的脸色因为身体的不适而变得惨白,他恶劣的目光在穿戴华贵的爱丽儿身上巡视。
绿叶从一边缓慢靠近,他将手放在叶片上方,身体的重量被叶片托举,他的眸光似有若无地扫向一旁的墙壁,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见的弧度。
“什么罪人?”
修尔敏锐地察觉到不对,他低笑一声,“这不是奥莱诺亚的公主殿下吗?还是说身为王族,竟然认不出玫瑰?”
修尔望着池水中夹杂的蓝色月季同样恶劣的回话,“玫瑰可不像随处可见的月季,娇艳宝贵的花朵,永远无法替代。”
“花女?!”
“花女逃跑了!快抓住她!”
“什么?!在哪儿?!保护王子殿下!”
……
嘈杂的脚步声夹杂着慌张的命令,外围的侍卫们腰上挂着长剑,穿着的盔甲反射出冷冽的光。
围墙上安静攀爬的藤蔓开始逐渐扭动,张牙舞爪的模样像是一些在泥土中阴暗爬行的软体动物,令人恶心。
即使是被修尔明着拆穿,克莱因依旧嘴角带笑,“是吗?”
他轻笑着撩起已经变得有些恶臭的池水,他能感觉到他的根系正在缓慢地腐败,双腿像是在针尖上行走一般疼痛。
或者这就是爱丽儿遭遇的痛苦?
克莱因不以为意地回复,“可惜总有人把鱼目当珍珠,你该允许有人不长眼。”
艾利儿的目光落在长着一副乖巧模样的王子身上,克莱因带给他一种极大的违和感,他的身上残留着自己玫瑰的花香。
他能确定自己采集的月光被面前的爬藤月季吸收,但让他觉得奇怪的是,克莱因身上根本没有多余的能量。
普通的身体,普通的花朵,普通的月季……
“艾利儿殿下。”
克莱因突然将目光移到一旁打量自己的艾利儿身上,那双被阴狠侵染的纯洁瞳眸中似乎闪过一丝怀念与羡慕,但最终消散无踪。
艾利儿总觉得他称呼的并不是众所周知的公主殿下爱丽儿,而是被遮掩的王子艾利儿。
“你会被喜欢多久呢?”
克莱因的表情突然变得玩味,像是开始恶作剧的小孩儿,“祭司大人是个强大,完美的宝藏。”
身体从内到外开始腐败,克莱因当然知道这是自己自作自受的代价,即便不全是他的问题,但好像都反噬到自己的身上了。
修尔大祭司还真是,心狠手辣丝毫不留情面呢。
克莱因低笑,那他就放心了。
“容易被人觊觎的宝物,殿下为什么不知道藏好呢?”
克莱因耸耸肩神色中有些浓密的期待,“可能要等被夺走后才会知道将发亮的宝贝放在日光下的危险。”
四周吵闹的侍卫穿过密密麻麻的藤蔓,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荆棘上的蝴蝶们扑扇着翅膀飞向半空,碎石被踩压发出难听的吱呀声。
“克莱因。”
警告的声音从艾利儿的嘴中发出,看着脸色变得灰白的克莱因,一向装乖的公主殿下表情也不太好看。
他当然明白克莱因的意思,如果不是为了喂养自己的小蛇,他当然也不会选择这条路。
原本只是怀疑,到现在就可以确定了,在漆黑的暗处还有一双眼用恶心的视线在盯着自己的宝贝。
艾利儿的脸色难得难看,他将自己布满戾气的双眼藏在祭司身后,只目光深沉地望向克莱因,脸上露出一个比克莱因想象中更加诡异的微笑。
精灵一般漂亮的脸上却像是挂上了一张邪恶的面具,他用爱丽儿甜美的声音对“好心提醒”他的克莱因道谢。
“我会记住你说的话。”艾利儿抱住修尔的腰将头靠在那个显得有些冰凉的胸膛。
“可是修尔说他会保护我的,克莱因你不用担心。”
艾利儿嘴角挂着笑,肩上开出一朵异常娇小的玫瑰,上面散发出一股奇异的香气,他略显得意的挑衅。
怎么办呢?
他的修尔不是被主人藏在柜中人畜无害的珠宝,而是一条藏着毒液长着獠牙的毒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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