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在夜色中褪去,白昼的天空被让给重新席卷而来的白鸽,举起长剑的人类将屠刀毫不留情地刺向同样手握利刃的人类。
喷溅的鲜血为每一个兴奋的战士画上悲哀的挽联。
躲藏在云层中的瓦拉诺将阳轮火炬中的焰火悄悄投入人类射出的利箭上,永不熄灭的火焰不断灼烧着脆弱的人类。
嬉笑的恶魔趴在表情狰狞的人类耳旁,他们低吟着不断诱惑人们展露隐藏在内心的暴虐欲望。
只有越来越残酷的战争才会留存更多被瓜分的灵魂,这是神明与恶魔统一的目的与渴望。
靠坐在写字台上的贝尔芬格微笑地看着面前的人类被长剑刺穿又被烈火灼烧。
剧烈的疼痛让人类不断地翻滚扑打,但不灭的焰火却永久不会消失在干燥的土地上,除非它已经将一切灼烧殆尽。
美丽的引诱恶魔抚摸着自己的下颚,猩红的双眼中泛起点点光亮,他用写字台中的戒尺抬起那个痛苦人类的脸。
“人类,你想摆脱痛苦吗?我这里有永久的安宁。”
恶魔的话语带着无尽的诱惑,他精准地捕捉到人类此刻无垠的痛苦,然后抛出他们无法拒绝的提议。
“你将不再被烈火灼烧,不再遭受战火的纷扰,不会痛苦,不会挣扎,你将获得宁静与平和。”
看着男人面色痛苦地挣扎,眼中闪烁的犹豫,恶魔再接再厉。
“那是一个满是城堡的地方,你会看见清亮的月光,享受无尽的赞美,你会与同样平和的亲人待在一起。”
那是恶魔们居住的地方,被裹挟的月光倚靠灵魂的供养,他的亲人也将一同待在永无止境的痛苦中不断哀嚎。
贝尔芬格嘴角上扬带着恶意的笑,白皙的脚踝在干裂的地面上轻轻摇晃,“你会看见久违的青草与长流的河水……”
那里是掩埋灵魂的草地与吞噬一切的厄水,它们很欢迎满是邪恶的灵魂,刻满印记的魔柱会赐予带去灵魂的恶魔们额外的奖励。
贝尔芬格的目光中透露出无垠的贪婪,那是格外诱人的奖励,或许是提升力量的果实,或许是带来快乐的魅魔,也或许是反馈的更多灵魂……
总之是一切令恶魔感受愉悦与兴奋的东西,贝尔芬格满意地看着面前人类不断涣散的目光,发出最后的询问。
“你需要我的帮助吗?人类。”
“我……我需要你……”
被疼痛席卷的神智在逐渐远去,灼烧的痛苦与望不到头的战斗与恶魔的话语形成鲜明的对比,惨痛的过去与绝望的现在让他不断憧憬可能存在的美好未来。
模糊的话语在意识消失的前一秒吐出,被烈火灼烧的骨头上被刻上羽毛似的长笔,那是与恶魔契约的象征。
属于自己的灵魂被来自沼泽的恶魔抢走,瓦拉诺手握长剑从空中下落,他看着面前愉悦的美貌恶魔,眼中满是怒气。
“你就是阿尔卡纳那家伙说的恶魔?”瓦拉诺嫌弃的目光在恶魔的身上来回打量,“怪不得只会使用卑劣的手段,以你这副丑陋的模样永远也无法诱惑人类契约。”
贝尔芬格脸上迷人的微笑一僵,“?”
丑陋?这家伙竟然敢说他丑陋?!
他自从德拉科尼亚中降生以来就没人敢说他丑!
恶魔身后的羽翼不断伸展,原本玩味的笑容像是挂在脸上的虚伪面具,写字台上排列的羽毛笔露出尖锐的长刺。
恶魔飞向炽热的天空,带着笑意的声音传到瓦拉诺的耳中,“哪里的话,要说丑陋的模样,我怎么比得过您呢?智慧神的……狗?”
“你说什么!”瓦拉诺面色格外的难看,恶魔的话语像是一道尖利的长刺生生穿透他的胸膛。
早在阿斯莱德神地那群虚伪的神就曾偷偷叫他鬣狗,智慧神下忠诚的恶徒。
瓦拉诺的表情有瞬间的扭曲,要不是为了除掉阿尔瓦拉那个蠢货让埃尔文达永陷战争,他才不会做出这种令人鄙视的行为。
神明的尊严高于一切。
瓦拉诺握紧手中的长剑,刚想要冲上去的时候就被飞来的羽笔打断。
该死的恶魔!
……
人类在干裂的土地上厮杀,战斗永不停止。
而神明与恶魔在远处的半空中对峙,纷争从未停歇。
死亡毫不停歇,灵魂永远滞留。
“叮铃——”
属于死亡的铃铛伴随着摇晃的轻风发出清脆的声响,悦耳的铃声穿透哀嚎与惨叫进入每个人的大脑。
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下手上狠戾地残杀,顺着风指引的方向看向日光下飞舞的白鸽。
洁白的鸽子们旋转飞舞,在半空中聚集,反射着阳光的羽毛染上战场腥臭的鲜血,带着血色的白鸽像是亡者的指引者。
“看来我来的很不是时候。”
低沉的声音带着玩味的笑意,一只苍白的手臂从白鸽群中伸出,轻轻转动的手指中有黑色的光泽不断展现。
在所有人静默打量的瞬间,一个巨大的黑色镰刀从在来人的手中显现,弯曲的刀刃在日光下发出冷冽的光芒。
握住镰刀的手腕向下一转,白鸽群四散着飞舞,在滚烫的热浪中只有那个黑袍身影站立在空中。
墨色的羽翼在空中反射出深蓝色的光泽,斗篷下的人脸被牢牢遮挡,看不见一丝表情。
宛如死神一般的男人居高临下地望向下方迷茫惊慌的人类,镰刀抵在下方的脚边,索尔蒂斯眉梢微挑,看着下方与半空终止的战斗。
“很抱歉打扰你们。”死亡将目光移向远处的战争,眼中似乎有兴奋不断闪烁,“我是来找熟人的。”
瓦拉诺与贝尔芬格一同停下手上比斗的动作,恶魔眼神疑惑,他从未见过这个如同恶魔一般邪恶的……神?
与迷惑的贝尔芬格不同,瓦拉诺在看见那个巨大镰刀时身体就变得僵硬起来,那是死亡。
千百年前将阿斯莱德搅的天翻地覆,将众神囚禁,与生命对峙,智慧神至今仍旧破裂的棋盘底部就是他随便踢了一脚的后果。
当初乖戾的死亡没有任何神明能够与其匹敌,最终还是他自己莫名其妙地陷入沉睡。
众神壁画中属于他的画像缓慢消失,新生的神明们一个个显现,阿斯莱德才又恢复生机与神意,大家都默认死亡与生命一同消逝,新的神明会逐渐取代他们。
但现在又是什么情况?死亡突然出现在混乱的战场,兴奋的语气同当初将阿斯莱德变成囚笼时一模一样。
瓦拉诺脸色难看,而且看起来这个疯子似乎是冲着他来的。
“还记得我吗?”索尔蒂斯嘴角微扬,“我记得你是当初被绑在西南角的东西。”
“不用太意外。”死亡低笑,“太丑的生物总是记忆鲜明。”
脸色难看的瓦拉诺:“……”老子哪儿丑了!
在一旁警惕看戏的贝尔芬格:“……”他觉得他开始喜欢这个意外出现的神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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