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上刘家村后,向武平就开始卖鸡鸭,但没卖几个钱,想到是大嫂和涵涵走了很多村子挨家挨户收来的,他就舍不得卖了,打算留给涵涵慢慢吃。
魏红军总买荤菜,就没来得及杀。
“大人。”
向毅平抱拳行礼,“小民退役是因为边关休战,大人可知?”
县令颔首,这些年打仗打的,征兵都征到他们南边来了,他怎么可能不留意北边战事?
向毅平道,“之所以休战,是苍寒国内受灾严重,而我大荣北晟、晟陵、运平和平沙四郡春起亦出现灾情,夏粮大面积欠收。
小民一路从北方赶回,路上所见,很不乐观,而南山郡的秋季大豆已经有减产现象,担忧灾情会蔓延,小民陆陆续续存了不少粮。
鸡鸭亦是备荒食物,打算等几天杀了腌制晾干。至于喂食,都是泔水和野菜,小民的弟妹每日上山挖野菜。”
一听灾情这么严重,县令坐不住了,“走,去地里看看。”
早在仲夏梅雨季只下了几场小雨时,上面就下达秋季全面种耐旱大豆的通知,若连大豆也减产,今年秋税该怎么办?
说到农事,里正能插上话了,领着县令大人往地里走去。
“大豆种下后,小民就命村民挑水浇灌,但这两个月一直未下雨,鼓粒时,村民又是挑水又是施肥,豆粒仍然鼓的不如往年,预计减产一斗或二斗。”
县令惊,大豆亩产最高一石(120斤)正常亩产只在六至八斗之间(72~96斤),减产一斗或两斗,亩产就只有五斗上下。
粮税是十五税一,按照五斗预算,每亩只能收三升三合(约等于4斤)的税,比往年少了一升三合上下,少了近三成。
说话间,到了地头。
地里有很多村民在担水浇地。
太阳下山了,被晒了一天的豆秧此时不浇水,更难鼓粒,今晚浇了,明早天没亮又得浇。
只见地里大豆距疏杂乱,一部分大豆叶已出现黄色,地面干硬,只有大豆根处是村民浇过的湿润。
县令大人蹲下查看,豆叶下有不少瘪豆荚,还有很多豆荚里的豆粒小而瘪。
他叹口气,“还有多久收割?”
“一旬左右。”
里正捏着一个豆荚,心痛的很,村民挑水累的够呛,产量仍然没追上。
县令大人拒绝了里正和向毅平的挽留,趁着天还没黑,去附近村子转转。
向毅平拎着个笼子和里正一起送县令。
到了村头,他把笼子交与一名差役,“差役大哥,你们陪着县令大人来去奔波辛苦了,小弟心中过意不去,这是小弟的一点心意,还请差役大哥莫要推辞。”
这名差役的手已经接住了笼子,“那我们可就却之不恭了。”
“应该的,应该的。”
县令大人瞥了眼,默不作声的上了马车。
下属工钱少,捞外快是约定俗成的,只要不过分,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车驾远去,里正彻底松口气,他拍拍向毅平的肩膀,“还是你够沉着冷静。”
“本就无事。”
向毅平淡淡问道,“钱伯母找我娘何事?”
里正很是内疚,“她接了村民的请求,准备找你娘说你的亲事,谁知……”
向毅平打断里正,“我已有妻女。”
“啊?”
里正惊讶,上个月还听说庞氏有意给向毅平说亲来着。
“前几天我才告诉我娘。”
向毅平解释说,“我在边关娶妻了,女儿已4岁,路途遥远,就把她们娘俩留在岳父家,待家里忙完,便去接她们母女。”
里正“……”
说的好像真的一样,任谁回家心切,也不可能放下妻女。要么是假的,要么是对方家世高,看不上向家。
“行了,我这就回去告诉你钱伯母,别再与那些势利眼多说。”
“劳烦里正大伯了。”
“没事。”
里正摆摆手,“是我们给你惹麻烦了,刘氏她应该是听到了什么才会……”
“我知道。”
向毅平和里正虚应几句,告辞回家。
向二平拽着刘氏来隔壁道歉,“毅哥,对不住,是我们这两年惯坏了刘氏。”
向毅平冷眼扫向刘氏,眼底的杀意一闪而过。
刘氏触碰了他的底线,要不是自己反应快,地窖里的物资全部暴露,解释不清之后是什么下场?解释得清又是什么下场?不敢想。
“我打算用30两买下你家院子,你和二叔二婶商量一下,若不行,我就买东边才叔家的。”
刘氏被向毅平那一眼看得从头凉到脚,整个身子像是被冻住了一样。
她垂下眼皮,农村的破院子15两都卖不掉,大堂哥用30两买下她婆家院子,存心让她婆家有余钱,存心让向二平有钱纳妾。
既然有钱,回来后为什么要装穷?不就是等着她撒泼趁机提分家吗?
向二平欣喜,“我这就回去和爹娘商量。”
见大儿子回来了,向二叔忙问,“你毅哥怎么说?”
“毅哥应该是生气了。”
向二平没看到向毅平看刘氏的那一眼,只看到大堂哥神色冷淡,应该是生气了。
“他没说刘氏什么,就是说要用30两买咱家院子,若您和娘不同意,他就买东边才叔家的。”
“我就说大堂哥有钱吧?”
刘氏趁机挑拨,“他就是故意不拿出来。30两本就是咱家的,他服兵役是以咱一大家子的名义去的。
家里的地、大伯娘和小武欣儿都是我们在照顾,他的军饷就该是公中的,就该拿出来平分。
分家时,我要是不说话,连地都要和他平分了,凭什么?你们就是太老实,太好说话,才被他欺负成这样的。”
向二叔一家都沉默。
刘氏面上不显,心底是得意的。
她被丈夫拽回婆家后,就对婆家人一顿洗脑。
隔壁天天飘出肉香味,怎么不见送些过来?不但不送,还关上院门,这是防着谁呢?
大堂哥退役回来,有向爹娘道谢吗?不管大伯是怎么去世的,没有爹娘照应着,大伯娘娘仨还不被别人生吞活剥了?
这五年,爹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受不起大堂哥一声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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