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场闹剧,苏家人是做戏之人,舒婉与谢怀谦是看戏之人。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嘲讽之意。
竟有人上赶着做妾。
竟有人逼着人家收妾。
舒婉原本还想避开,这会儿干脆拉了一张凳子坐下了。
谢怀谦站在那儿忙上前给舒婉捏肩膀。
苏老爷抬头时大为惊诧。
“我不愿意。”
舒婉说完,苏老爷震惊的抬头。
他都这样低声下气了,竟然还不答应?
这让苏老爷像受了奇耻大辱,一张老脸涨的通红。
他可是举人,便是见了县官都不用跪,竟然被一村妇当众拒绝。
苏老爷浑身都开始颤抖,苏仪娴愣愣的看着夫妻二人,最终目光落在谢怀谦的身上,希望谢怀谦能说两句话。
可惜没有。
谢怀谦像没听见,仍旧狗腿子一般给舒婉捏肩膀,那脸上的表情带着讨好和怡然自得。
好似这是夫妻俩惯常做的事。
苏仪娴痛哭出声。
苏老爷将希望落在谢怀谦身上,“贤侄……”
“抱歉,我谢家并未有苏姓姻亲或者世交,当不得苏老爷一声贤侄称呼。”谢怀谦看似谦逊,却一点儿关系也不肯沾。
苏老爷脸色一沉,“那谢公子这是要驳了老夫的请求了?”
若在之前,谢怀谦兴许还会与对方好生说话,可对方显然蹬鼻子上脸,他为何还要跟对方好生说话。
他轻声一笑,笑意不达眼底,“我娘子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既然当日母亲说的不清楚,那我今日便说个明白。”
苏老爷阴沉着脸看着他们二人,一言不发。
谢怀谦却突然开门出去,不多时竟请了几个读书人进来,苏老爷大惊,“你这是何意?”
“作证。”
谢怀谦朝几人躬身行礼,“几位兄台都是白鹿书院同窗,今日请诸位过来便是要为在家作证。”
几人并不知晓发生何事,可谢怀谦请求,他们没有不应的,甚至觉得受宠若惊,“谢兄但说无妨。”
苏老爷却似乎明白什么,当即道,“谢公子不答应便不答应,这是做什么,非得让大家都下不来台才好吗?真的传扬出去,你家娘子善妒的名声跑不了。”
此话说的急眼吝啬,令谢怀谦更加恼火,他嘲讽道,“下作之人都不怕被人诟病,我夫妻二人堂堂正正又害怕什么?”
舒婉也点头,“是的,我不怕,善妒就善妒呗,我又不介意。”
苏老爷面上一片惨白,他站直身体拉着苏仪娴要走,可谢怀谦不让他走了,“苏老爷急什么,不如一块做个见证。”
说着谢怀谦举起胳膊伸出三根手指,神色郑重,“举头三尺有神明,今日谢怀谦在此用亡父及谢家列祖列宗起誓,此生只娶舒婉一人为妻,不娶平妻,用不纳妾,他日便是舒婉早逝,也绝不续娶。若有违誓言,天打雷劈,谢家列祖列宗永世不得安宁。”
这誓言一出,屋内一片寂静。
几个被临时请来作证的书生俱是震惊不已,似乎明白了之所以发生此事的原由,目光扫过苏家父女俩,面上不屑,其中一人竟认识苏老爷,不禁多瞥了苏老爷两眼。
苏老爷脸色阴沉的要下大暴雨,拉着苏仪娴便走。
事已至此,苏仪娴也知晓二人已经没了可能。
可她就是不甘心,竟挣脱开苏老爷的钳制,噗通一声跪在舒婉面前,“二奶奶,求你了,求你让我过门,我一定不争不抢,好好伺候你跟公子,只要你能答应,我什么都愿意。”
几位书生:“……”
苏老爷大怒,“娴姐儿!”
苏仪娴像什么也听不见,扑通扑通的磕头。
舒婉坐在那儿,神色自然,举起胳膊也开始发誓,“我舒婉在此发誓,此生永不答应谢怀谦纳妾娶平妻,若有违誓言,那就让舒家全家不得好死,舒家列祖列宗永世不得安宁。”
屋内又是一静,苏仪娴都忘了哭,“你、你……”
舒婉笑眯眯道,“抱歉,我不在意别人说我善妒,如果善妒能挡住有些人削尖脑袋往家里钻当小妾,那我不介意更善妒一点。真的,我一点儿也不在乎。”
谢怀谦道,“婉儿,莫要如此说,明明是我对你情根深种,眼里再也容不得其他人,便是再来个仙女,我也瞧不上。”
“还嫌丢人不够吗?”苏老爷冷哼一声,拽着苏仪娴便走了。
苏仪娴只愣愣的看着谢怀谦,心有不甘。
待二人走后,谢怀谦躬身朝几人道谢,几人忙道,“不妨事不妨事。”
其中一人道,“谢兄实在是专一之人……”
然而再瞧见舒婉那张脸时,几人似乎又明白谢怀谦为何会如此。
谢怀谦本想请他们吃饭,却被拒绝了。
将人送走,舒婉道,“左右来了,不如打包几个菜。”
于是二人喊来店小二,打包几个招牌菜,这才有说有笑的离开了。
几个书生瞧着二人离开,忍不住唏嘘道,“没想到谢兄竟是如此重义之人。”
便有人笑道,“怕不是嫌对方长相不佳。”
“就他娘子那相貌,鲜少有人能出其右。”
再有人小声道,“你们恐怕不知,谢怀谦娘子与徐子睿的小妾是同父异母的姐妹。而谢怀谦娘子当初是被卖了的。”
这一提醒,似乎有人也记起此事,忍不住唏嘘,“竟是如此缘故,难怪二人关系不睦。”
闲话几句,了解更多,越发对谢怀谦人品称赞。
谢怀谦与舒婉回去路上,谢怀谦道,“你觉得这事儿了了吗?”
舒婉笑,“这下作之事已经做了,若还不肯罢休那便只有一条路了。”
谢怀谦不解,“什么?”
“生米煮成熟饭。”舒婉笑眯眯的摸着谢怀谦的脸,谢怀谦还故意往她掌心里蹭了蹭,就听舒婉道,“先睡了,你便是起再大的誓言又如何。”
谢怀谦皱眉,又道,“他们找不到机会的。”
他出门从不落单,不是舒婉陪着便是黄彪陪着,身边不缺人。
今日闹成这般,若还继续行下作之事,那真是下作一家人了。
二人到了门前,恰好碰见苏家父女俩进门。
苏仪娴一脸哀怨的瞧着这边,舒婉咧嘴笑了。
苏仪娴哭了。
宁氏迎了出来,“怎么如此晚才回来。”
念叨两句,又道,“今日出门时我碰见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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