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街上因着房屋院落大些,住户也少一些,大清早的,又才下过雨,除了两家人并未有他人。
但舒婉有力的话,却令苏老爷面上挂不住,难堪不已。
他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女人,心中也是震惊不已。
在得知女儿瞧上隔壁谢家公子时,苏老爷不是没去调查过,也知晓对方发妻不过农妇,还是逃荒路上买来的。
却不想对方竟是个如此厉害的人物,不光叫谢家人对她俯首帖耳,竟能如此对待他的女儿,将人这么提过来。
何等的力气。
舒婉与他对视,半晌打破沉默,嗤笑道,“怎么,苏老爷觉得我说的不对,还是苏老爷认为你家女儿如此行为便是读书人家该有的礼仪道德?”
她嘲讽的环视一圈道,“我还道读书人家清高,不会与人做妾或者平妻,竟是我想的错了。”
苏老爷面色阴沉,“事情未调查之前,这位娘子还是莫要妄下定论。”
可惜当爹的再如何挽回颜面,也抵不住家里有个拖后腿的闺女。
苏仪娴哭道,“爹,爹,我就要嫁他,除了他我谁都不嫁。”
苏太太扑过来,扶着苏仪娴道,“娴姐儿,你这是何苦,这是何苦。”
苏老爷瞥见舒婉面露嘲讽,更加不忿,思及昨日宁氏所言,更是愤怒异常,他暴怒道,“还不赶紧将小姐带回房中。”
几个壮硕婆子过来拉扯苏仪娴,苏老爷道,“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过去,谁都不许放她出来。”
他怒火冲天的看向舒婉,长舒一口气,又作揖赔礼道歉,“是在下未能教导好女儿,请谢家娘子与谢太太能够原谅则个。”
宁氏不吭声,舒婉轻笑,“原谅是不能了,毕竟事情太恶心,只希望苏老爷能管好自家女眷,莫要再与我家有所牵扯,也莫要再到我家去,不然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非但不会让你家女儿进门,还将闹的你们苏家在这随州府混不下去。”
苏老爷大惊,“你敢。”
舒婉哈哈大笑,“那苏老爷尽管试试。”
瞧她胸有成竹,双目明亮没有一丝惧意,苏老爷便知眼前的女子绝非普通农妇这么简单。
哪家农妇能如此大胆,哪家农妇能说出此言,浑身的气势便是他去见知府大人时也未曾有过这等惊恐的感觉。
在强势压迫下,苏老爷竟说不出其他话来。
舒婉道,“走了。”
出门后,宁氏跟上来,婆媳俩一起往家里去了。
苏太太爬起来浑身颤抖,“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苏老爷回身一巴掌扇在苏太太脸上,“都是你惯出来的孩子。”
说罢转身往家里去了。
苏太太一愣,不敢置信,当即哭嚎起来,哪有一丝往日苏太太的淡定与从容。
谢家婆媳听着动静,只当没听见,进门便嚷嚷着饿了。
东娘笑道,“二奶奶先进去洗把脸换身衣裳,早饭早就准备妥当。给您端过去还是在太太院中用?”
舒婉还未说话,宁氏便笑道,“来这边吧,咱们娘俩说说话。”
“行。”舒婉也没推拒,回去西院洗漱又换身衣衫,摇着蒲扇便往宁氏这边来了。
早膳清淡,但因舒婉喜欢肉食,特意做了白水煮肉,额外砸了一碟子蒜泥,如此蘸着吃,不会腻也能满足口腹之欲。
吃完饭,宁氏才道,“苏家这女儿没想到如此难缠,希望这次苏老爷能够管的住。”
舒婉却不这样想,“我与她交谈似乎对二郎用情颇深,早上估计是偷跑出来的,也可能是苏太太默许跑出来的,性子有些执拗和偏激,我觉得她可能不会善罢甘休。”
按理说闹到这地步,宁氏也说了那些话,苏家也该消停了,可舒婉就是觉得这苏仪娴恐怕不会如她所愿。
若让她再闹下去,会闹成什么样?
若苏家真的觉得谢怀谦大有前程,若苏仪娴以死相逼时,苏老爷又会是何种态度?
是否会上门恳求让人上门当平妻,甚至当个偏房呢?
举人的女儿当个妾的确不好听,但如果谢怀谦以后爬上高位那就不一样了。
再说了,苏家疼爱幼女,当爹妈的真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女儿去死不成?
宁氏不禁皱了皱眉头,“我都说出那样的话了,若对方还来难缠,那死与活与我家就无关系了。”
舒婉轻笑,“是这个道理。”
当然,谢家有这誓言归誓言,但如果人是舒婉做主接纳进门的就不一样了。
苏仪娴也有点小聪明,所以才跑来她跟前恳求,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或许旁人会为了不留下善妒的名义,说不得就接纳了苏仪娴。
可舒婉不怕,便是满天下都说她善妒那又如何。
不愿意就是不愿意。
她的男人,就是头发丝儿都属于她的,谁也别想占她一丝的便宜。
隔着一堵院墙,偶尔也能听到一些声响。
东娘也负责收拾东院事务,回来与舒婉这边打扫的时候便与她说几句听来的动静。
莫过于苏仪娴日日哭泣,不肯吃喝,直说要饿死自己。
又听来似乎苏太太与苏老爷争吵不休,还有苏家其他几房成了亲的兄嫂,也在为此事闹腾。
总之因为一个苏仪娴,苏家如同开锣唱戏的戏班子,轮番上演。
好在苏仪娴再如何闹腾,苏老爷也未曾再上门,苏太太倒是使人递过帖子点名给舒婉,直接让舒婉给扔出去了。
如此过了十来日,竟渐渐消停下来。
据东娘说,那边苏仪娴闹的声音小了,苏太太哭的时候更多了。
但一家子吵不起来了。
舒婉觉得事情不对劲。
总觉得苏家不会这样轻易的放弃。
苏仪娴是典型的恋爱脑,真能想明白才怪。
于是谢怀谦旬休这日,她早早的就坐马车去接人了。
不想谢怀谦才出来书院大门,黄彪还未过去,便瞧见有个陌生的男子朝谢怀谦靠过去了。
嘿,搞事情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