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意思,朝惊枝大概已经明白了,她没有再为难,淡淡道,“便按你说的办吧。”
至于学不学的,还不是由她。
闻言,刘大人心里微微松了口气,“是。”忙不迭站了回去。
同时,他看了一眼尉迟敛,发现尉迟敛的目光从来没离开过朝惊枝,甚至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玩味?
刘大人掩下心里的异样,不再多言。
之后基本上没什么事情,便早早退朝了。
走出殿外后,大臣们如鸟兽散,甚至有人夸张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庆幸又活了一天。
以往按照朝惊枝暴虐的性子,看谁不顺眼当场就会被赐割喉。
尉迟敛也放纵着不管。
今天居然没死人,真是稀奇。
将近一年的心理阴影,真是讽刺至极。
啊不,还是有人出事的。
户部的那位……徐大人。
被陛下单独叫去御书房,恐怕凶多吉少。
或许今天,就是最后一面了。
难得的青年才俊,就这样陨落,真是可惜,可惜。
徐潜上一秒刚收到一些同情的、惋惜的、冷漠的、幸灾乐祸的眼神,下一秒,一个老太监就走到了他面前。
“徐大人,请吧。”
老太监声音冷冷的,正如同徐潜的心。
徐潜做好了赴死的打算,木然地跟在老太监身后,朝着御书房走去。
御书房。
“微臣拜见陛下。”
徐潜一进门,就恭恭敬敬的行礼,余光直接瞥见那龙袍的一角,心乱如麻。
香炉袅袅,幽幽散发着龙涎香,充斥在整个御书房内。
朝惊枝坐在檀木椅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伏着的男子,“直着身子跪好。”
徐潜刚准备站起来,才反应过来是让他继续跪着,呼吸紊乱了一瞬,只能硬着头皮跪好。
从高处的角度看,他棱角分明,皮肤白皙,看上去清俊得十分板正,让人生不起一丝丝非分之想。
但越是这样,朝惊枝就越有兴趣,“你很关心那些贱民的死活是吗?”
他们不是贱民!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徐潜很想怒吼,但是他不能,只能隐忍着回答道,“陛下仁心宽厚,微臣认为应该体恤百姓,毕竟人死不能复生,还望陛下三思。”
好一个仁心宽厚。
男人说谎也不脸红的吗?
朝惊枝凤眼妩媚,勾了勾唇,“多夸几句,说不定朕会考虑你的进谏。”
“……”
让他夸昏君,徐潜一时之间竟然词穷了,哑然后正想违心夸的时候,就被打断了。
“亦或者,”
朝惊枝站起身来,金冠高束,巴掌大的小脸妖艳而又精致,揶揄道,“你若愿意从了朕,朕自然依你的意思。”
从……?
男妃?
徐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让他若真被如此逼迫,倒还不如立刻死了值当!
朝惊枝再怎么好看,在他眼里跟魔鬼差不多。
眼见徐潜的目光已经在搜寻梁柱了,朝惊枝顿觉无趣,走上前,用鞋尖挑起他的下巴,欣赏着他惊惶的模样。
她虽笑着,声音却冰冷无比,“怎么,半晌不说话,难不成你嫌弃朕?”
“……不,不!微臣……”
徐潜下意识否认,差点咬了舌头,眼泪都要急出来了,却不经意陷入那勾魂摄魄的眼眸中,一时发哑。
不知为何,朝惊枝身上有着致命的吸引,让人甘之如饴。
似乎,也并没有那么抗拒。
从了吧,从了吧……
这个声音在徐潜的心里回荡,让他原本坚定的想法开始摇摆不定,即将坠入无底的深渊。
若是旁人看来,徐潜的眼睛已经没了神采,仿佛一具没有生命的木偶。
这是朝惊枝新感受到的摄魂术。
如今一用,倒是还不错。
她还想继续再施展的时候,门口却传来了脚步声。
“看来本王,似乎打扰了陛下的兴致啊。”
一道恶劣的声音响起。
入目便是那高大挺拔的黑色身影,甚至黑色的官服都没来得及换。
朝惊枝一脚踢开了徐潜,神色微冷,有些不悦,他的确打扰了她的兴致。
“嘶……”徐潜被痛到,回过神来后,就看到了尉迟敛,他如临大敌,连忙继续跪好。
“下去吧,你提的事情朕允了。”
朝惊枝声音极其冷淡。
徐潜还没从刚刚的沉浸缓过来,有些茫然,确认是在和自己说话后,心里一喜,声音有些哑,“微臣叩谢陛下!”
他不敢看尉迟敛,连忙仓促退下了。
虽然不知朝惊枝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但是事情总算有了着落,百姓也可以活过这个冬天了。
徐潜不敢再多想,生怕自己晚一步就离不开御书房了。
尉迟敛扫了他的背影一眼,神色阴鸷无比,“怎么,怕本王杀了你的小新欢不成?昨晚的账,咱们还没算呢。”
他进来的时候,御书房的宫人们早已识趣地退下了,此时只有他们二人。
明明是矜贵的龙袍,但是朝惊枝顶着一张妖媚的脸,身形修长,愣是穿出了风流贵公子的感觉。
若是以往,原主早已憋屈地开始嘴硬了。
然后以尉迟敛的胜利告终。
朝惊枝定定地看着尉迟敛,微微歪头,她的摄魂术似乎对他并不管用。
可能是因为刚学习,有些浅薄,只能对付徐潜那种小白?
“昨晚的账?摄政王是觉得没留下,有些可惜吗?”
朝惊枝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走上前,她个子较为高挑,却仍然需要抬头看他。
尉迟敛隐隐感觉她哪里有些变了,一把抓住她作乱的手,唇角的弧度冷硬,“陛下莫要胡言,朝堂上还不管那些贱民的死活,转眼就同意那人的进谏,怎么,阳奉阴违,开始重视民心了吗?”
他粗粝的大手薄凉,茧子磨得她手生疼。
看到她的目光依然带着上位者的轻蔑和讥诮。
朝惊枝不紧不慢地抽回自己的手,悠然道,“朕只不过是看那徐大人有几分姿色罢了,可惜人不识好歹……”
尉迟敛紧接着反问:“那你为何不杀了他?”
按照他的想法,徐潜定然是走不出御书房的。
如今他不仅堂而皇之地走出去了,还领了拨款赈灾的旨意。
尉迟敛直勾勾地盯着朝惊枝,不放过她脸上一丝表情。
“杀?朕要是舍得杀美人的话,”
朝惊枝唇角的笑容也变得诡异起来,缓缓摸上尉迟敛的脸,声音轻柔如丝,“摄政王殿下,便早已是朕的怀中玉,枕边灯,床前镜了!”
说完,趁着尉迟敛愣神之际,她笑着走了出去,“来人,摆驾寿安宫!”
是时候,该去看看她的好母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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