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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塞得很厉害,乔意礼看着前边一眼望不到头的车辆,无奈地叹了口气。
“今天格外塞啊......估计得要三四个小时才能到。”
警署局的位置是跨区的,加上现在又是高峰期,这样讲来季昀之的话倒也合理。
与海岛上明媚的天气不一样,临安这个月以来天气一直都是阴沉沉的,雨珠藏匿在云层里扭捏的不行,要下不下的。
乔意礼拢了拢身上的薄款外套,坐在主驾驶座上的季昀之单手拿着手机,不知道在敲着什么,由于屏幕在那个角度有些反光,乔意礼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察觉到乔意礼投过来的目光,男人转过头,面上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有些公务缠身。”
乔意礼蓦地将视线收回,她并非有意要偷窥季昀之的隐私。
少女小鸡啄米地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
*
警署局。
“滴滴——”
熟悉的智能锁被打开的声音。
躺在小床上休息的男人一向浅眠,耳朵动了动,仔细留意着门口的动静。
“起来了,你可以出去了。”
一个面生的狱警将门打开,对着里边的人说道。
许驰安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原本以为今天应该不会等到GSC的保释令了,看来他最近运气还不错。
狱警走在许驰安的前边给他带路,后边传来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轻,狱警下意识地回过头一看,发现刚刚被他释放出来的那个男人根本没有跟在他的身后,反而在往反方向走去。
“你干什么呢!还想再进去一次吗!”
狱警持着一个电棍,嚷嚷着朝他跑来。
触及面前男人那双明亮异常的金眸,他有些本能地咽了咽口水。
“警察同志,我要探监。”
许驰安眯起眼睛笑了笑,一字一句清晰道。
面前的男人已经不再是犯人了,虽然狱警对于他的要求有些愕然,但还是秉持着职业操守带着他去了。
许驰安来到这间牢房前,明显这间牢房与关押他的那间牢房完全不一样。
看守的警官不允许他进去,这也就证明了刚刚沈渝川和南欢能够进入到他的牢房里是使用了钞能力才行得通的。
不过他也不需要进去和池运面对面交谈,他只要池运能够讲话就行。
牢房的门上有一道足以让人露出半张脸的四方阔口,手指将那块挡板推开。
狱警站在远处时刻留意着这边的状况。
许驰安压低了音量。
“池运。”
里边关押着的男人没有动静。
“池运。”
许驰安又喊了一声,回应他的依旧是一片沉静。
许驰安舌尖顶了顶上颚,语气变冷。
“她是不是前脚刚走呢,空气里还飘着一股兰花味呢。”
男人曲起指节,叩了叩门板。
“也不知道现在出去能不能追上。”
许驰安转身抬腿就要离开。
门内如他所愿在下一秒就传来了窸窣动静。
“你给我回来!”
四方阔口内露出蓝黑色的头发,以及那张脸。
“叫了几声都不应,不知道还以为你死了呢。”
许驰安音调沉的可怕,嘴上说的云淡风轻,实则不然。
“她的那份文件你藏哪了?”
池运愣了一下,随即很快反应过来。
关于乔意礼的那份文件他并没有特地收起来,而是和其他所有加密级文件一样收纳在实验室里。
如果那份文件不见了,除非是他们这边的人藏起来了,要么就是,他们内部出现了叛徒......
但是除了许驰安之外,是谁不想让这份文件公诸于世呢?
事情变得有趣了起来。
池运答非所问。
“你真的觉得只要毁了那份文件就可以万事大吉了吗?”
瞳仁猛地一缩,池运看见在拐角处,出现一抹身影。
他饶有兴致地舔了舔唇,“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胆小了啊,这么害怕的话为什么一开始还是要这样做呢?”
空气弥漫起一股浓重的压迫性费洛蒙,池运回之以同等的费洛蒙,进行抵抗。
“无论毁不毁掉那份文件,我都不会让她离开我。”
许驰安阴沉地注视着他,池运凑门更近些。
一字一句吐露道。
“你让我利用时空漏洞给她造成原世界的强制性死亡,才将她绑到你身边,竟然还想她知道真相后留在你身边?”
“她是傻子吗?”
说着池运像是讲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肩膀笑得一抖一抖。
“她不会知道真相的,我现在就可以让你消失。”
许驰安被释放后脖子上戴着的压制天赋和潜能的颈环也被摘了下来,他眼眸亮起金色,掌心燃起一簇火苗。
“死人才不会讲话。”
池运依旧将脸靠在那个探监专用的阔口上,对于疾速袭来的那只带着烈焰的手丝毫不惧。
“杀了我,以她那个身体状况,也活不了多久。”
许驰安出击的那只手臂戛然而止。
金色的火焰悬停在池运的眼睛正前方,下一秒便熄灭。
“你说什么?”
他几乎是极其艰难地从口中蹦出这几个字眼。
许驰安过于沉浸和专注。
以至于他根本没有注意到某处错乱不稳的呼吸声。
*
乔意礼和季昀之到达警署局的时候,天色已近晚霞。
外部人员进来一般是要通过层层上报,得到应允才能被批准入内的。
门口守着的警官抬臂拦住了欲进去的乔意礼,但在看见少女身后站着的男人后,他立刻将横着的手臂撤了下来。
季昀之微微颔首,守在门口的几个狱警齐齐唤了声“会长好”后,就做了个“请”的手势,欢迎两人入内。
去到许驰安所在的牢房后乔意礼才发现里边已经没有人了,原来他已经被保释出来了。
乔意礼高兴又有些不高兴。
高兴的是许驰安成功被释放了,但不高兴的是为什么他出狱后没有第一时间联系她,害她白跑了一趟,路上还塞车,耽搁了这么些时间。
少女鼓了鼓腮,低眉不语。
季昀之得知她没有如愿见到想见的人,干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打算送她出去。
下了一层楼,两人在楼梯拐角处听到长廊内有些声音。
不过这是出口的必经之路,站在长廊入口等候的狱警见到季昀之出现,敬了个礼打算问候。
季昀之抬手将食指抵在唇上,示意那个狱警噤声,保持安静。
鼻尖闻到了熟悉的气味。
乔意礼放轻脚步,往声音的来处走近。
“你让我利用时空漏洞给她造成原世界的强制性死亡,才将她绑到你身边,竟然还想她知道真相后留在你身边?”
冷不丁的被一句话刺入耳膜,乔意礼站在拐角处,微微探出一点视线。
“她是傻子吗?”
这个声音对于她来说是陌生的,但此刻她漆黑的瞳仁里倒映的那个人确实是她所熟悉的。
许驰安正站在一间牢房门前,在和里面一个被关起来的犯人对话。
“她不会知道真相的,我现在就可以让你消失。”
“死人才不会讲话。”
许驰安沉到发涩的嗓音在沉静的空气中格外清晰。
熟悉的声线,伴随着的却是令她完全震惊的陌生话语。
她甚至都要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紧紧咬住嘴唇,疼痛却让她更加清醒,赤裸裸地告诉她,她此刻的所见所闻,都是真实的。
乔意礼双手握拳,下意识地抵在胸口,脑子里正在思考两个人的对话。
只言片语,却也足够明白。
乔意礼几乎是立刻分辨出他们口中所说的“她”就是自己。
因为许驰安曾不止一遍在她耳边祈求,让她保证不要离开他。
时空漏洞?强制性死亡?傻子?真相?
被大脑提取出来的几个词句不断的敲击着她的心房,呼吸不受控地乱了节奏,变得急促起来。
回过神时,乔意礼惊觉自己的手都在发着抖。
“以鲜血为誓。”
“以鲜血为誓。”
“以鲜血为誓。”
一道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
程朗的话重现于耳畔,她想起程朗对她说过的话。
“爱上促成你今日局面的罪魁祸首,你总有一日会为你的善良和心软买单。”
“为什么你穿越过来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许驰安,你不会觉得奇怪的吗?”
那些声音不约而同在此刻响起,乔意礼被惊出一身冷汗。
她本是对程朗那些话不怎么在意的,她只安慰自己那些话都是程朗为了挑拨离间她和许驰安才故意捏造出来的。
但至于程朗是如何得知她是穿越过来的这件事,一直是她的疑惑所在,也是扎在她心头的一根小刺。
直到今天从许驰安的口中听到这些话,她才恍然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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