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无边梦境。
男人抱着女孩,扛着那一头白狮,于风雪之中回到了那个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令他魂牵梦萦的地方——他和她短暂相处过一段时日的房子。
“到了到了!”
许驰安俯身将女孩放下来,他看见年少的乔意礼撒着脚丫子,伸手往门边上的那个窗沿摸索。
这个他是知道的。
小时候的乔意礼总是喜欢将家里的备用钥匙藏在那里。
她不喜欢带钥匙出门,怕自己弄丢进不了家门。
钥匙插入锁孔,门被打开。
这是乔意礼在北美S洲生活的家,也曾是他另一种意义上的“家”。
一阵温暖的气流扑面而来,睫毛和鼻尖上凝结的晶莹霜花瞬间化了开来,在皮肤上变成透彻的水珠。
“我们把他放在暖炉旁边的毯子上吧!”
女孩拉着他的手,怕他不认识路似的,引着他过去那处。
其实许驰安对这间房子熟悉的很,他唇角微微翘起,含笑不语。
将受伤的白狮子放置下来后,乔意礼又急匆匆地去打电话,她只记得那一串号码,是她母亲的电话。
男人听她焦急又难过的稚嫩嗓音,他的目光落在那只躺在暖和地毯上的受伤狮子。
原来当初在他还是只小狼的时候,在他昏迷的时候,她是这么焦心又难过的吗?
金色的眸子移向那个抓着电话的小小背影。
不过,好像不论是过去,还是将来,不论她遇到谁,她好像都会这样做。
就算那个人不是他。
无论是那年雪地濒死的小狼,还是被她捡回来的那头白狮,亦或是现在这只狮子。
她好像都无一例外地给予了温暖又柔和的关注。
就好像他并不是特别的那个,他和所有她救助过的动物都一样。
可是礼礼,你知不知道。
你这样,是会被它们爱上的。
心里混乱一片,许驰安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一股无法言状的怪异情绪包拢住了他的心脏。
倏然,一个带有温温热度的硬物贴在了他的脸颊上,烫得他眼睫一颤,眸中的情绪被迅速收拾好。
“哥哥渴不渴,喝点水。”
乔意礼给他倒了一杯水,贴心地端到了许驰安的面前。
“我妈妈很快就会回来。”
听到这句话正在喝水的许驰安猛地一呛。
如果她的妈妈要回来的话,那他现在应该立刻走掉。
因为他一个大男人出现在一个小女孩的家里实在是奇怪,并且是非常奇怪的那种。
“谢谢礼礼,哥哥还有事,哥哥就先走了啊。”
许驰安站起身来,衣角却被拽住了。
“是很急的事吗,我还想今晚留你在我们家吃个晚饭呢。”
女孩纯净天真的水灵眼眸直直注视着他,语气有点委屈和遗憾。
她在挽留他。
他向来对乔意礼没有抵抗力。
不论是长大后的乔意礼,还是小时候的乔意礼。
都一样,轻易就能让他动摇。
“我...”
话还未说出口,许驰安就听见了门口处传来的动静,是钥匙插进锁孔而后转动的声音。
门毫无征兆地被打开。
风尘仆仆的女人推门而入。
许驰安是见过这个女人的。
她是乔意礼的母亲。
那天乔意礼在月牙岛上,窝在他的怀里和他描述她母亲的样子时。
其实他是见过她的母亲的,只不过他没开口。
乔意礼伤心想家的时候,他只想安静陪着她,静静地听她倾吐,因为他知道,这便足够。
及腰的黑色长发被盘绕着扎了起来,梳成一个精致干练的发型,乔意礼的母亲是一名律师。
不过令许驰安感到奇怪的是,女人就像根本没看见他似的,径直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
“礼礼,过来,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李芷芸蹲下身子,将女孩揽到自己身边,她仔细检查着乔意礼身上是否有受伤的地方。
确认女儿没有事后李芷芸才松了一口气。
接着她看见那只躺在客厅地毯上受伤的幼狮。
她即刻联系了北美动物救助中心,乔意礼注意力落在一旁站着的许驰安。
“妈妈,这个是帮我把小狮子抬回来的哥哥!”
乔意礼跑过去牵起男人垂在腿边的手,兴致勃勃地向李芷芸介绍着。
李芷芸只看见一团空气,乔意礼在对着一团空气说话。
“你在说什么呀礼礼,宝贝过来妈妈这。”
女人挥了挥手示意乔意礼过来。
乔意礼愣了愣,对上许驰安也略显懵逼的目光,她顿了顿。
“我的妈妈看不见你?”
女孩音量压的极低,悄咪咪问他。
那一瞬,许驰安看见她的眼睛变得亮晶晶的,里面好像带了点崇拜和兴奋。
李芷芸走过去,将女孩抱了起来。
乔意礼乖乖地趴在女人的身上,她将小手贴在嘴边,呈现一个喇叭形状,女孩对着身后的男人软软地开口。
“别走哦!我还有话没和你说。”
可爱的女孩就像一只软萌的糯米团子。
不掺杂任何主观的情绪,许驰安觉得,年少的乔意礼是客观的可爱。
“又在嘀嘀咕咕什么呢,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鸟一样。”
李芷芸温柔地开口,笑着在乔意礼还带着点婴儿肥的粉糯脸蛋上亲了一口。
女孩脸上被啄吻得痒痒的,止不住地咯咯笑起来,那双明亮可爱的鹿眸眨成弯弯的月牙状。
许驰安看着这温馨幸福的一幕,脚下像是被定格住了一般,他移不开眼,也走不动路了。
再待一会吧,不因为别的,只是这儿好温暖,又让他好留恋。
***
在确定除了乔意礼外,其他人貌似都无法看见他。
许驰安更加确认这是一处奇怪的地方,并且极有可能就是程朗的把戏。
他在屋子里逛着,这里的一切都和他记忆里的一样。
男人的目光落在那幅被挂在楼梯间的照片。
照片里是乔意礼一家人,里面的三个人笑得灿烂。
一个是她的母亲,另外一个是乔意礼,还有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男人,应该是乔意礼的父亲。
照片上的中年男人锋利的眉眼带着凛冽和攻击性。
但显然在两个柔软似水的女性旁边,他笑得甜蜜又温柔,像是锐利的刀剑被棉花包裹,极地的冰川被暖阳融化。
晚饭过后。
李芷芸律师事务所那边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需要加班,就将乔意礼一个人留在了家里。
再三叮嘱她要按时上床睡觉后,李芷芸背起包,拿着一沓文件风风火火就出了门,同时将门反锁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