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长邓恒达让李明启多代代郭小雨,这一点李明启倒无所谓。
不管邓恒达是什么打算,但郭小雨现在和他的关系,他没有一点反对的意思。
这天,李明启带着郭小雨,陪着勘测的技术人员在前山水库勘测了几个,他认为有可能出现问题的点位,刚回到办公室坐下,一支烟还没抽完,就接到书记陈文熙打来的电话。
“李明启,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听陈文熙的语气不善,也不知道什么事。
放下电话,李明启看了一眼桌上的挖机钥匙,先放进了口袋里,这才走出门。
刚要走到行政办公室门口,也是刚回来的郭小雨似乎也刚从办公室出来,径直撞到了他身上,手上的资料掉了一地。
李明启赶紧蹲下来帮忙,就听见郭小雨低声说道:“孙富贵的事,书记知道了。”
李明启手上一顿,看了看行政办公室,视线最终落在前面陈文熙的办公室,问道,“那边?”
“嗯,小心点。”
郭小雨说完,三下五除二把资料收拢,像个没事人一样走了。
李明启长出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心神,走了过去。
“书记,您有什么工作安排?”李明启微微低头问道。
“你这工作是怎么开展的?怎么能用乡干部的身份打人?”陈文熙一开口就直接一顶帽子扣了下来。
“书记,你听谁说我打人了?”
“还要狡辩,人家已经到乡派出所报案了。人证齐全,你还有什么狡辩的?”
“不用狡辩。如果有证据我打人,大可以抓我!”李明启挺直了头,气定神闲的说道。
“书记,你要给我做主!”
陈文熙还没说话,门外孙红就哭喊着跑了进来。
看见李明启,双手就向他抓来,完全是一副要拼命的泼妇的样子。
李明启闪身让开,冷冷的说道:“孙红,你要是再让你哥违规开工,你看我会不会再出手。”
孙红却是不依不饶想要继续扑向李明启。
可是李明启已经让到了陈文熙的身后,一下扑过来就扑进了陈文熙怀里。
一把鼻涕一把泪,那个伤心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受了多大的委屈。
可是李明启却看得清清楚楚的,陈文熙完全是张开双手等着孙红扑过来。此刻那双满是皱纹的手还贪婪的在孙红的腰背上来回的“安慰”。
那关怀的样子,就差没叫“小宝贝儿了”。
“放心,我会给你做主的!”陈文熙终于觉得在李明启面前“上演”这一幕不合适,放开了孙红,把她扶到沙发上坐下。
转过身来,脸色冰冷的对着李明启训斥道:“就算村民有什么不理解的,也要好好的解释,我们是人民的政府,怎么能够动手打人呢?”
“我真要打他,孙富贵还能恶人先告状?”李明启知道这事陈文熙一定要拉偏架了。
前山水库渗漏,不说一定是孙富贵的砖厂有问题,但是也脱不了干系。
大坝的外沿支撑坡度安全线五十米,但是孙富贵的砖厂取泥就是直接越过了安全线五米。
上次渗漏的点虽然不在砖厂的开采范围,但要是砖厂继续这样下去,早晚又会新增一个安全隐患。
陪同洪河公司请的勘测人员去勘测的时候,刚好看到孙富贵的砖厂不只是在安全线内继续挖掘取土,甚至还打算继续越线。
本来是让孙富贵停工,回填回去,这事就算了。
谁知道这个孙富贵仗着姐姐孙红是陈文熙不算秘书的秘书,以前就没把李明启看在眼里,也根本不知道李明启现在虽然职务没变,但权限上的变化带来的权力和责任。
对于李明启的话就像是没有听到,根本不理。
李明启也知道孙富贵和孙红这兄妹的关系,再加上郭小雨给他说过陈文熙和孙红之间的苟且,但责任压在身上,他要不想走代明亮的路,就不可能无视或者就这么算了。
既然说不管用,干脆就上前拔了孙红挖机的钥匙。
本想着回乡政府后交给陈文熙,看他怎么处理。
可是,孙富贵前来阻止的时候,一脚没踩稳,从挖掘机上摔了下来,头撞在履带上,直接就开了口,流了血。
伤口不深,李明启也没有在意。拿着他的挖机钥匙,继续领着郭小雨和勘测人员勘测了一个点位之后才返回乡政府。
没想到自己回来后一口水没喝,这边倒是恶人先告状了。
有勘测公司的人同行,他不怕对方冤枉自己。
但如果陈文熙拉偏架,这件事肯定要被陈文熙弄出点什么事。
果然,陈文熙见没吓到李明启,其实心里也明白打人的事不太可能发生,但当着孙红的面,他不能下不来台啊!
“李明启,我告诉你,就你现在这个工作态度。你都不配在乡政府工作!”
“陈书记,您要这么说。找个理由解除我职务,给我开除了。我没有意见!”
陈文熙没想到李明启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好歹认个错,自己也好找个台阶下,现在台阶没找到,恼羞成怒的陈文熙脑子一热,冲口而出,“李明启,安监员的工作暂时停止,好好在家反省。”
李明启听到之后却笑了,“陈书记,安监的工作交给谁,我马上办交接。”
画面顿时静止下来。
“滚!”陈文熙最后只能冒出这一个字,手指着办公室门的方向。
李明启虽然是安监员,但他还是乡委委员,虽然陈文熙是乡党委书记,但也不是他能说解除就解除的。
唯一能动的就是安监员的工作,然而李明启敢这么说就是因为谁都不愿来接手,现在连分管都没有副乡长愿意接。
书记办公室的热闹,自然是谁都听到了,但敢来看热闹的却没有一个人。
李明启走出陈文熙办公室,嘴角还带着一丝笑。
陈文熙真的老糊涂了,有些话就算再冲动也不能说。但是话说出来了,那就没那么容易收场。
乡派出所打了一个电话过来,李明启如实的说了一遍,对方就挂了电话。
有人证,而且还不是本地的,这就假不了。
至于孙富贵所谓的报案,连立案都够不上,问过李明启的民警几句话就让这告假案的孙富贵灰溜溜的走了。
李明启也不可能就这样算了,陈文熙已经丧心病狂,真搞不好就不是小鞋和卡资金的问题了。
要是不防备一下,今后麻烦事就免不了。
想明白这点,李明启动身去了乡派出所,找到方剑方所长。
方剑还以为李明启是来说孙富贵报案的事,告诉他已经把孙富贵赶走了,不必在意。
谁知道李明启来却是报案。
破坏水利设施,这可不是治安案件。
方剑看着李明启,“小李,你认真的?”
“当然,方所长请安排人跟我一起去现场。这是砖厂的挖机钥匙。”李明启把原本要给陈文熙的挖机钥匙放在方剑的面前。
之后,派出所出警,拍照。从孙富贵家里把他带回派出所询问,一套流程下来,把孙红吓坏了,又找到陈文熙。
陈文熙这一下才有些慌了。
他慌倒不是因为孙富贵,而是孙红这边彻底没办法应付了。
亲自去乡派出所找到方剑,方剑很为难的说道,“书记,不是我不给你面子,但是这是刑事案件了。一经立案,就算现在李明启撤案都撤不了。”
方剑的拒绝,让陈文熙失了方寸。
而孙红见陈文熙也搞不定,只好给她嫂子明说了。
第二天。孙红的父亲、嫂子带着一帮族人拉着横幅就出现在乡政府大门前。
陈文熙早早的就躲去了县城,留下邓恒达看着这几十人头都大了。
“李明启,事是你惹出来的,你去解决!”邓恒达把李明启叫到办公室。
“邓乡长,乡里什么态度?”李明启的语气平淡。
“李明启,那么多企业的安全隐患你不去管,孙家村的砖厂,你搞得那么严格干什么?”
“我做错了?还是书记本末倒置了?”
邓恒达指着门口,“书记怎么做,是你能管的吗?你自己的屁股你自己去擦!”
李明启眼看着连这乡长也开始推卸责任,走出来从走廊上看大门外“激愤”的人群,拿出电话拨通了乡派出所,“派出所吗?有人在乡政府闹事,麻烦你们过来维持一下秩序。”
里面邓恒达听到李明启的报警电话,站了起来,随即还是坐了下来。
这事说到底李明启没做错,但陈文熙书记是不是做得也有些不厚道,有消息不阻止也不通知一声,怪不得一大早还没上班就说有事要去县城。
他本来想让陈红去劝说这些人都散开回去,但是陈红就是一直哭他“可怜”的哥哥。他也到门口去了,可是没用,就要乡政府给个说法,否则砖厂的老少爷们就要来政府要吃的。
孙富贵暂时没有羁押,还满头纱布,吊着手臂躺在大门口,这场面委实不好处理。
李明启一直等到乡派出所的民警过来,才从办公室走出来。
他不傻,只要有警察在,至少这些村民不敢动手。
“你们想干什么?”李明启站在两个民警身后问道。
“大普乡政府欺压村民,破坏生产工具,我们活不下去了,你们要给个说法!”说话的是孙富贵的老婆。
这是村民常用的方式,老人、妇女一定是打头阵的。
李明启冷笑一声,举起手中的大喇叭说道:“上次水库渗漏是不是没有淹没你们孙家村,你们就忘记了?还是说你们也打算和隔壁村一样,试一试被水淹的感觉?”
顿时原本喧闹的人群安静了下来,土地才是农户的根本,砖厂不过是散工钱。
“你们要是不散开,警察也来了。要不你们都去派出所过个夜。”李明启看到有效果,马上又接着说道。
身边的警察见村民安静下来了,也都走上前开始劝村民离开。
躺在地上的孙富贵自然是被警察绕开了。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孙富贵居然一骨碌爬起来,手里举着一根木棍向着李明启当头就挥了下来,口中还叫嚣道:“你不让我活,那就大家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