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狱中,马彦生认真总结了自己的人生。认真思索,认真领悟,静静的思索几年,后他将所有的事物悟透,有种朝闻道惜时不足惜之感。他像一个看透万物的老僧,从此和颜悦色的看待周边的事物。
此时林长生与马燕生分到了一个宿舍。精林长生爱学习,他帮助林长生学习孙小睿送进来的那些书,又将自己带来的书借给林长生看。他感叹这个年轻人的悟性实在是好,一点就通,还能举一反三,最后一年居然能和他讨论政治和社会、哲学。因此和他成为了忘年之交,而这个年轻人比自己的女儿还小一岁。
想到女儿他不由得有一种老牛舐犊的情怀,当年为了支持女儿去加拿大学习,妻子背着他犯下了错误。他也认真的思索了这个问题,觉得这个事情一开始就是个错误的决定,但事已至此,已经无法挽回。
他不知道女儿在加拿大到底过得怎么样,妻子得病去世以后,女儿就失去了一切后盾,全靠自己苦撑。虽说目前大学已毕业,已经独立,也在异国他乡找了个洋女婿,但又能好到哪里去呢?他出来之后给女儿通过电话。间接向女儿表明了他想让他回国的愿望。女儿也没有表现出坚决要留在加拿大的意愿,但是已经在那安家落户,现在进退两难。
马燕生兄妹三人各自谈论的这些年家中的变迁和身边的变化。马燕春,马燕国见大哥神采奕奕,气势不减当年,心中无比高兴。
马燕春所在的食品厂早就倒闭了。后来自己做了点小生意,开过服装店,开过鞋店也开过餐馆,但都不怎么样。辛苦一年也就过个日子。
北京申奥成功以后,来北京旅游一下子热了起来,马艳春干脆不干餐馆了,把丈夫家的四合院多余的几间房子收拾出来,搞成民宿,接待南来北往的客人,日子过得还不错。后来同院的邻居又买了新楼,马燕春天把邻居的房子买了过来,继续扩大民宿。今年奥运会不是要在北京召开吗?马艳春的民宿客满为患,日子过得很踏实。
马燕春劝哥哥马燕生把父亲留给他的四合院收拾收拾开民宿,以他的经验,哥哥下半辈子会衣食无忧。
马燕生听到妹妹的建议,笑而不语。他马燕生又岂是一个窝在家里开个小民宿过安稳日子的人了。但妹妹是一番好意,想借助北京的发展,依靠现存的条件,哥哥衣食无忧不也挺好吗?
妹妹的建议不无道理。父亲当年的四合院在三环上面,现在已经是黄金地段了。父亲去世后一直由妹妹来打理,租给了几个从外地来的北漂族。一年下来也能抵一个人的工资,他老家的四合院是一个前中后三进的大四合院。父母亲当年退伍下来以后分配了三间半房子,他们兄妹三人就在这三间半房子出生长大。
他到湖南工作以后,很少就回四合院了。妹妹也早就出嫁了,家中只有老三马燕国在四合院住的久一些,马燕国工作以后还在家里住了四五年时间,学校的集资房建好后便离开了四合院。
父母当然希望长子马燕生能回北京来和他们在一起,便想将房子留给了他。还将多年积攒下来的积蓄,和他们共用那半间厨房邻居家的另外三间房子也收了过来,他们舍不得这个四合院,马艳国几次劝父母都搬到他分配的高层去住,但父母到死也没有搬走这个四合院。
兄妹三人又回到四合院的老宅。马燕生发现周围已是高楼林立,许多胡同和街道都拆迁,变成成了一座座高楼,只有自家这几个小胡同还在,四合院里的老邻居几乎也没有了,换成了一批新面孔。
三兄妹从前院转到中院再转到后院,只发现了两户老邻居。一户是70多岁的刘大爷刘大妈,还有80多岁的佟大爷。
佟大爷见到三兄妹,激动的下巴不停的颤动,说不出话来,只是死死的握住马燕生的手。
这四合院里的邻居一家家迁走,老的一个个去世,新进来的都是来北京打工的年轻人,基本不和他们进行交流,总是匆匆忙忙,四合院早就没有了以前三院10多家热热闹闹的景象。
这几年佟大爷很少见到老邻居了,他非常的孤独,佟大爷腿脚不方便,不能出院子,平常每日三餐与刘大爷刘大妈一起吃,吃完饭又慢慢挪到炉子边上看电视。社区的志愿者每天都会派人来帮童大爷打扫卫生,洗洗衣服,或是带他到院子里转一转,一般一个小时后他们就都忙自己的事去了。佟大爷多么怀念以前的四合院,他不明白大家怎么都要离开四合院,到周围新盖起来的高楼里住。他腿脚方便的时候,邻居乔迁之喜也带他去看看,但他总觉得高楼没有四合院方便也没有四合院热闹。
他自己无儿无女,孤苦一生,退休工资是买不起那些房子的,刚开始满不在乎,但近几年邻居们乔迁的速度越来越快,目前只有他和老刘两家了。
老刘的女儿也多次来接他们到自己家去住,但老两口觉得自己手脚还行,过几年再说,但实际是他们有点不忍看佟大爷孤苦无依,他们如果也搬走了,佟大爷连吃饭都会成问题。
童大爷虽然腿脚不利索了,但思维并没有糊涂,他也明白这房子不久就要拆迁了。居委会的工作人员几次来找他谈过。童大爷有两间50多个平方的面积,当时的北京市政府拆迁是三倍补偿,也就是说他能分得一套160平米的楼房,而周围的房价已经升到2万多一平米,意味着这一套房子的价值350多万,但如果拿拆迁款的话,只能拿到200万的拆迁款,价值低了将近一半,所以四合院里的所有邻居都选择了要房子。工作人员问佟大爷,拆迁了要钱还是要房子?佟大爷说我都80多岁了,要房子干什么?你直接给钱我还能死之前花一花。
由于父母已经去世,去世前交代要留给大哥马燕生,并留有遗嘱。但马跃升又在坐牢,工作人员只好找他妹妹进行商谈,7间房子加一个小杂室,一共180个平方,意味着能得到540平米的高层房子,马艳春当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房子,即使不住转手卖出去也是1000多万,足够哥哥马燕生下半生的生活了。
马燕生在得到这些消息后,对弟弟妹妹说:这房子是爸爸妈妈留下来的,理由我们三个平均分,我一个人拿走不合适,我们还是要三套房,一人一套吧。
马艳春说:爸爸临终前一再叮嘱我们,不许我们和你抢这个房子,他的遗嘱在我那呢,过几天你就拿着这个遗嘱去把手续办了,转到你的名下。再说,我们家现在也有个四合院,房子比你们还多,那估计也快拆迁了,我不能要这个房子。
马艳国说:哥你就别操心我了,除了学校早些年封的那套集资房,前几年单位又集资分了一套房,我已经有两套房了,我们两口子都是教师,收入稳定,征远在国企工作,收入也非常高。你现在刚出来,一无所有,有了这些拆迁款和房子,你下半辈子也会衣食无忧了,也可以拿这个钱干一些事情,再说父母当时拉着我们姐弟俩,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叫这个房子留给你,不许我们打这个房子的主意,我不能违背爸爸妈妈的决定,收了这个房子我会心不安的。
马燕生非常的感动,其实他也没有想到自己老家的房子会升值这么快,他们兄妹关系一向非常的好。这些年为了争夺房产,兄弟姐妹反目成仇的不知道多少?但他的两个弟弟妹妹却丝毫没有争夺这个房子的意思,还在劝他继承父母的遗产。
马燕生也是明白,他坐牢以后,包括他的父母在内,都在担心他下半辈子的生活,想给他提供帮助。马先生苦笑着说:合着你们以为你哥连自己都养不活了?放心吧,你们大哥到什么时候都不会饿着自己,我在湖南已经待了大半辈子了,习惯了那里的生活,今后也打算在那边定居。目前我和那里的几个朋友正在干一些事情,养活自己绰绰有余,这房子既然是父母留下的,还是按照我的意思,我们三人一人一套,我是大哥,父母不在了,你们都听我的。
马艳春正准备张嘴还想劝一劝,马燕生伸手制止道:二妹,你不要再说了,我早就跟父母说过,我可能在湖南不回来了,按照中国人的传统,房子是要留给老幺的,所以当时我要求这这个房子给老三,但爸爸妈妈想让我回来,坚持要留给我,所以就拖着没有定下来。再说,这些年也是你们在父母跟前尽孝,我得了这个房子,我也会心不安的,你们虽然没有什么意见,但你们老公或者媳妇会不会有意见呢?这样子分配应该是皆大欢喜,一家人都会和和睦睦。至于你们担心我下半辈子生活的问题,那你真的小看你们大哥了,我会过得很好的。所以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了,你们不许再说话。过户也不用办了,反正都要拆迁了,到时候拆迁的事情你们直接跟拆迁办的人谈就行了。
听大哥这么坚定,马艳春和马艳国知道也劝不了大哥。即使父母在世的时候,大哥说话都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决定性因素。而情况确实如大哥所想的那样,虽然他们同意不分这个房子,又有老人家临终前留下的遗嘱,但他们的媳妇和公婆都对这个决定颇有微词。
在分别了刘大爷、刘大妈和佟大爷之后。三兄妹便回到了马燕国的家中,马燕生当着他们家人的面也宣告了这个消息。这个决定确实让马艳国的媳妇非常高兴,对这个大哥表现的无比亲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