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前半夜俱是没有收获,他们干脆找了家客栈休息,待明日走访一下周围的幸存者,当面询问一下细节,瞧瞧能不能发现什么新的讯息。
落寒英踩着咯吱咯吱的木楼梯跟在师姐们的身后上了楼,客栈的空气中弥漫着些微木头的腐朽气味,处处可见年久失修的磨损痕迹。
这家客栈现在只剩下一个掌柜、一个老板和一个厨师,跑堂送水都是老板亲自在做,他们招不到新的员工。
百姓不敢出门影响到了生活的方方面面,也有一部分人认为不管出不出门都会失踪,倒是还在照常生活。
落寒英关上门打量着屋内的摆设,这里再简陋也简陋不过舞雩台的弟子居所,她犹豫了一下要不要上床睡觉,最终还是决定多錾刻点阵盘吧。
阵盘的消耗量很大,要是阮茶烟,她现在一定会决定画符。
【“茶茶,你那边什么情况啊?你现在在做什么?”】
落寒英一边将空白的阵盘和錾子拿出来摆好,一边在识海中询问阮茶烟那边的情况。
阮茶烟情绪不佳,声音中带着迷茫和疲惫:【“我蹲在连嘉平家的房顶上看他处理药材。”】
落寒英诧异问:【“你蹲他家房顶上干嘛?
你今天一天都跟在连嘉平身边?你是想看什么?”】
【“我是想看看我能用什么理由下狠手杀了他。”】
阮茶烟拉了金祀一把,在他不解的眼神中语出惊人,{你变回原形,让我摸摸。}
金祀脸都绿了:{你当老子是什么?!你的狗吗?!你想摸就摸?!老子好歹也是上千岁的、炼虚境的兽了!}
【“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落寒英不知道自己现在更多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杀人这样的事情距离她的生活实在是太远了,她有点无法想象。
阮茶烟狠狠拿捏了儿童心理学,又深知说出想要掀房顶后开窗就显得更容易被接受:{那就拜托鼎鼎有名的凶兽火眼金猊大人让我靠一靠吧,我蹲累了。}
靠着个男人很奇怪,但是如果是她结契的灵兽,就很理所当然了。
金祀“嘁”了一声:{谁理你!}
他化作原型纵身一跃消失在了夜色中,阮茶烟心说他果然是脾气古怪,她还以为一定能说动金祀白得一个靠背呢。
【“理论上我是决定好了,但是现在还是下不了手。”】
阮茶烟摆烂,调整了一下角度躺在了房顶,【“我知道我应该杀了他,但是我不敢杀人。
而且我觉得因为系统的一个推演杀人很草率。”】
【“好吧,听你这么说我也很纠结,我现在也帮不上你的忙。”】
落寒英天人交战,一边想着怎么能杀人,一边又想着可是不杀了他,之后的任务会更难完成,如果她和阮茶烟不能顺利阻止正魔之战,岂不是要死更多的人。
纠结到最后,落寒英竟然可耻的庆幸不是自己去面对连嘉平,说到底最后做决定的还是阮茶烟,要杀人的也是阮茶烟,无论连嘉平是死是活都和她没有关系。
阮茶烟问:【“你主张怎么处理这个任务?”】
【“你知道的,理论上来说,我也主张杀了连嘉平以绝后患,从根源上解决一切问题。
而且连嘉平是个凡人,我们修士杀人随便一个术法就能要他的命,这个任务除了过不去心理上那关,也很简单。”】
落寒英坦然道:【“虽然很卑鄙,但是实话实说,我竟然有点庆幸不是我面对连嘉平。”】
阮茶烟怔愣片刻,心中酸涩又无奈,心情也很复杂:【“如果我是你,我的想法只会更卑鄙的,小雪,你不要有那么多的罪恶感,换成是谁都会这样的。”】
她的态度很干脆,【“系统说了他只是现在无辜而已,我只是想找一个理由,让自己心里好受点。”】
她不敢想象杀一个人会是什么样的感觉,杀人之后会发生什么,她会不会有什么改变?她以后会不会不把杀人当一回事?那她和魔修还有什么区别?
落寒英吹开阵盘上的碎屑,心情低落:【“我们明知道会是怎样的结局,我们现在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慰藉自己的内心罢了。”】
7195说得很明白,连嘉平现在不死,以后指不定会带来多大的麻烦,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她们二人不可能自找麻烦。
窗口传来一声细微的响动,落寒英以为是风太大了的缘故,她也没有当一回事,继续手头上的事情。
“别动。”
一把漆黑的匕首横在了落寒英的脖颈前,耳边是一个男人嘶哑的声音。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阵盘落地的声音,一个息声阵笼罩开来。
“卧槽!”落寒英吓得一个哆嗦,錾子上的灵力断了,刻了一半的阵盘“砰”的一声崩裂报废。
“你要是敢惊动别人,我就用这把抹了毒的匕首割断你的脖子。”
男人阴恻恻地说,“封住你的丹田,不用我教你吧?快点!”
落寒英不清楚对方的实力,依言而行,可怜兮兮地说:“大哥,我就是一个穷儒修,我们儒修都是要苦修的,我身上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当然,您要是看上我身上的破烂儿了你就直说,我绝不反抗统统孝敬给您,求您的手稳一点,留我一条狗命。”
她说着神识蔓延开,想要探一探对方的样貌和着装细节。
落寒英身后的男人伸手一抓,落寒英就感觉自己的神识一痛,推测出他的修为定然是高于她,不敢再轻举妄动。
“死丫头!和我耍花招?!”
男人的匕首在落寒英的脖子上擦出血痕,“还不快封丹田?!上中下三个丹田一个都别想略过!再敢有小动作我就杀了你!”
落寒英脸都绿了,刚刚才和她说匕首上有毒!这都破皮了!那她肯定中毒了啊!那还听他的干什么?!烂命一条干就完了!
她咬烂舌尖喷出鲜血,同时肘击矮身去夺男人手中的匕首,大着舌头道:“操吴戈兮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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