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习惯性的每天早上,都要去小镇的公园走一遭,像是在完成什么任务一样。
前一段时间天气寒冷,早上出去冻得我直哆嗦,这几天天气暖和了,每天的早上,都感觉适宜了不少。
早上出门,天气有些阴沉,但不冷,空气中吹起带着湿湿凉意的小风。
我没在意,只是和往常一样,出门,然后向公园走去。
我家离公园很近,只隔了一个菜市场,穿过拥挤、吵闹的人群,我便能得到一份宁静。
今天有些不一样,当我像往常一样,带着耳机走进菜市场的时候,脸颊感到一丝湿润。
要下雨了。
本能的,我开始往回走,但走了几步,我又停下了。
回去吗?
在家的母亲会怎么说?
也许她会说:“你就是想发懒了,找了个借口。”然后她从窗户里面看看外面,看着雨下的不大,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的世界,原谅我的发懒。
“没事,想休息就休息一下吧。”
如果我只是回家拿把伞呢?
她估计会说:“既然感觉要下雨,那便别去了,休息一天,没什么?”
只是出去晨走,有什么要休息的呢?
她只是担心我淋雨,或者觉得我今天心情不好,想要偷懒罢了。
她很善良,也对我很宠爱,她老是无缘无故的心疼我,虽然这些心疼,很多来自她的幻想。
我走了几步,又回头向公园出发了。
我有些害怕这份心疼,又有些烦她的不信任,不如往前走,一旦雨下大,我便立刻回家。
就这样,我又向公园走去,这次的我,再也没有了刚出门的惬意,我看向路边的小摊贩,想看看他们有什么反应,我也好评估情况,及时做出改变。
我失望了,他们没有什么改变,吆喝的,在一旁聊天的,讲价的,还有聚在一起聊天的。
他们一定也感受到了雨滴的落下,但他们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我向前走着,他们是常年在这的人,他们没什么反应,那一定就没什么事。
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就这样,我打开手机里的音乐,继续向前走着,来到路口,公交灯亮了红牌,我停下等它给我发绿牌。
过了这个路口,前面便是公园了。
到了这里我又在想,公园里会不会没有锻炼的人,今天说不定公园里只有我一人闲逛,那些老人说不定都看了天气预报,今天便不出来晨练了。
想到这,我居然有一丝窃喜。
一想到能独享公园的宁静,我是如此的愉悦。
两旁的车停下,前方的绿色小人走着。
我穿过马路,走进绿化带,我失望了。
公园的老人们依旧是那个样子,他们排着整齐的队伍,在一位身穿白色唐装的老人带领下,悠闲的打着太极。
其中一个老人还看了我一眼,他大概是好奇这小伙子,为什么这么好的时光,显得这么悠闲。
在老一辈人的思想里,闲是一种罪过。
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目光,没有什么太多的反应,将耳机的声音调小了一点,继续向前走。
这时的雨开始有点下大的迹象,脸上的湿润越来越多,地上也有雨水留下的斑驳。
雨的是不是要下大了?我要不要回去?照这情况,雨下大几乎已经是既定事实,老妈想必也不会去说些什么了。
但是万一呢?万一这只是老天爷开的一个玩笑呢?
万一我回去了,雨又不下了,老妈想必是不会说什么,但我就错过了一场宁静之旅,我很享受这份宁静的。
就这样,我又继续向前走着,我想着:继续走,一旦下大了,我便立刻往回跑,淋一点小雨,没什么大事。
这公园我已经来了无数遍,但总会有那么几次,我会发现躲藏在绿化带里的小路,通往树林的深处,看到不一样的风景,那是公园浇水的工人留下的。
今天,我便再次发现了一条小路。
或许我以前便走过这条小路,只是我不记得了。
没关系,走进去,每天的我都是新的我,看到的风景也一定是不一样的。
小草刚露了嫩芽,花瓣下方,刚刚长出绿叶。
这里真美,空气也是带着一丝别样的芬芳,透过交错的树枝,依稀能看见小县城里的楼房,那是这十年里新建的,大概有十几层左右的样子。
我又蹲下来,想看看能不能将这楼房遮住,可惜不能,与这小县城这些年的变化比起来,这公园的小小绿化,显得多么微不足道。
顿时感到一阵失落,我又继续向前走着。
雨又大了一点,我的眼镜已经开始花了。
但绕公园一圈的任务已经走到了一半,我好像已经没有了回去的必要。
这一刻,我忽然获得了某种心灵上的宁静,是啊,已经走到了一半,还急着回去干嘛,反正衣服都要湿了嘛。
雨中作乐?
我忽然想起一张老照片,一位女子穿着灰蓝色的高领旗袍,打着一把棕色的油纸伞,漫步在青石砖的小巷里,她的前面,是一位黑色双排扣风衣的男子。
细细的雨,若我是那位男子,定在那一瞬间,为这女子的宁静而感到惊艳,但我不会停留,就让她留在那一刹便好。
不过我终归是没有遇见这样女子,我也没穿黑色双排扣风衣。
穿过小桥,我踏上了回去的路。
我是不是该快一点,现在身上还不怎么湿。
嗯,算了,不就是湿一些吗?这有什么好怕的,这雨是轻快的,我也是轻快的,眼镜上的雨水并不能遮挡我的视线,阴沉的天空也没有影响我的心情。
这一刻,我的脚步才真正放慢了。
继续向前走着,不远处便是一个小楼亭,我却没有了进去的欲望,这雨对我而言,并不是什么可怕之物。
又路过一个小广场,一群老人在里面打着太极,他们淋着雨,动作缓慢,没有半点焦急的迹象。
也对,他们是来锻炼的,若急着将一套动作打完,那太极便也失去了意义。
短暂的等待红灯,我再次路过菜市场。
现在的雨依旧不大,但这次菜市场却没了刚才的悠闲,透明的塑料布遮住了他们的蔬菜,但却没有遮住他们自己。
一位卖土豆的中年男人,坐在他的三轮车上,看着不远处的大伞下的肉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土豆盖上了塑料布,男人在雨里抽烟。
回到家里,雨没停,但也没有下大。
我的衣服湿了点,但也没被淋透。
母亲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她在厨房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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